昭昭晴丝灼人眼,望见榻间人黛眉弯弯、横波盈盈,依稀故人旧模样,姬珣的神情陡然一怔,倏地闭上眼。
“云姑娘,认得在下?”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再开口时,姬珣的神情云淡风轻,语气轻描淡写,方才失神,依稀只是浮光掠影,秋乏一时作祟。
听出些什么,一旁的疾风下意识抬眸,而后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榻间眉眼带笑、八风不动的女子,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他两人内里涌动,宋晞眨眨眼,不慌不忙看了看左右,解释道:“窗是天青软烟罗,炉是鎏金如意兽,盏是梅青汝窑瓷……南州虽富庶,能给初次照面的客人用上此等用度,南宁侯府外,不作他想。倘若此地是南宁侯府,”她看向神色淡然的姬珣,笑道,“小侯爷龙章凤姿,天下谁人不知?”
姬珣的目光随同她口中所述左移右顾,却不理会她仿佛调侃的赞誉,只颔首道:“果真市井流言多谬误,世人只道靡音族人离群索居,不理红尘,却不知圣女心细如发,虽居隆中,却知天下。”
“咳!”
生怕说得越多,漏馅越快,宋晞并不接他话,只故作高深般望着窗外,但笑不语。
姬珣眼里浮出些许迟疑,却不追问,只转身回到桌边,斟上一杯茶,而后一边往里间走,一边道:“云姑娘恕在下冒昧,不知三年前为何要出走子虚谷?之后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又为何会与那谢家子有了交集?”
“三年?”宋晞眼里浮出迷茫,“什么三年?”
姬珣近前的步子倏地一顿,看向她的视线里隐含探究:“姑娘不知自己走了几年?”
疾风走上前,接过话头道:“云姑娘,而今我大祈已是永熹三年,姑娘可还记得昔日出走子虚谷时,祈历是哪年?”
“轰隆——”
分明窗外秋光潋滟风如故,宋晞却似耳闻晴天霹雳,双瞳骤然一缩,拉着衾被的手猛地用力。
“永熹、三年?”
宋晞声音发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一梦三载,她所知的昨日原已是黄沙一抔,前朝旧历。
“云姑娘?”疾风面露不解,“三年,如何?”
许久不闻应答,他转身看向一旁的姬珣,却见自家爷紧握着茶杯,眉目低垂,落在云姑娘身上的视线虽冷却重,意味不甚分明。
“……见笑。”
不知过了多久,宋晞紧攥着衾被的手蓦地一松,倏地仰起头,脸上浮出惨淡的笑意,哑声道:“实在是山中无历日,在那天不见日地方困了太久,竟不知时已过三载。”
“至于和那谢公子有何交集,为何会被禁锢……”宋晞眼里掠过一丝茫然,黯然道,“实在是记不清了。”
“左右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记不起来也无妨。”
姬珣垂目看着杯里自己的倒影,许久,淡淡道:“云姑娘被困别院三年,或许还不知,子虚谷被毁,靡音族人散落各地之事?”
除却落叶沙沙,房中阒然无声。
姬珣抬起头看,本已回神的云姑娘不知何时又已神游方外,眼里不见伤怀,反而透着几分……死气?
姬珣微微蹙眉,思量片刻,搁下茶杯道:“姑娘且安心住在此处,我与令尊有旧,答应过他会护你周全……不论有何打算,养好身子再做筹谋不迟。”
见对方依旧不应,姬珣眉头愈蹙,抬眼朝朝雨道:“好好照顾云姑娘,万事不可怠慢。”
“是!”
直至房内倏而敞亮,一声急比一声的咳嗽声落入耳中,宋晞眸光一颤,陡然回过神。
“朝雨,你家小侯爷?”
她举目望向廊下渐行渐远,很快与秋光融为一体的背影,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