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厮站了出来,客气道:“听闻陈氏麒麟子入住此地,我家主人欲邀您一聚,不远,就在对面茶肆。”
陈恕一眼看出这人不似寻常奴仆,果然,跟着他出去,便见茶肆外的柳树下停了一辆轿子,几个带刀侍卫正在一旁喝茶。
上了二楼,小厮掀开竹帘,轻声对里面的人禀告,“主子,陈公子到了。”
“快请进来。”一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陈恕一进去,就闻见一阵清新的香气,是竹制屏风后一架香炉正点着熏香,茶桌前,一名着靛青圆领长袍的长者正在煮茶,袅袅茶烟氤氲了眉眼。
“陈公子请坐。”长者微微抬眼,示意陈恕坐到对面。
陈恕并未动作,客气道:“敢问阁下是——”
长者笑了一声,抚须道:“吾乃江南巡抚夏文宣,久闻陈氏麒麟子大名,故邀你一会。”
陈恕吃了一惊,恭敬地行了一礼,夏文宣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今日只当是闲谈,你看我未着公服,不用如此严肃。”
他早听说陈恕的才气,毕竟十一岁的秀才,整个江南也少见。
他倒是曾与陈恕的祖父陈濂同朝为官,但陈濂圆滑中庸,并不是很投他的性子。
夏文宣见陈恕第一眼,就知道此子并非徒有虚名。且他也疑惑,陈濂与陈明修皆是温吞之人,陈恕却锐利冷冽。
陈恕没想到巡抚大人还真是与他谈论学问来了,其实他对夏巡抚并非一无所知,太爷爷曾说过,夏巡抚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
夏文宣平易近人,与陈恕只谈文章,小半个时辰里,二人相谈甚欢,若非夏文宣还要回官府议事,他都想留陈恕彻夜长谈。
陈恕从茶肆回去,只觉今日收获颇丰,不过面对柳子澄的询问,他下意识地掩饰了夏文宣的身份。
“是我父亲曾经的好友。”他淡淡地解释道。
柳子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并非陈恕不愿坦诚,只是不想给夏巡抚添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文宣再没来过,陈恕也鲜少出门,终日沉浸在书册中,只等待乡试来临。
八月初六,御史入驻金陵,又二日,乡试拉开序幕。
陈恕踏入贡院时,江氏才刚刚收到他从金陵寄来的第一封家书。
彼时她正陪着老夫人念佛经,陈恕出门在外的每一日,江氏都会到小佛堂来礼佛,希望佛祖保佑陈恕。
飞霜才将家书取出来,江氏便被香灰烫了手指。
她的神魂都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