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样——
于是一言不合,就拔剑而起。
她搅碎了他的碎发,而他则借力打力,用竹书敲断了她的膝盖骨,让她跪在了天子步辇前。
——许多年后,邹娥皇想起这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看出了,原来那天何言知在让着她,才叫她一剑搅碎了他鬓边的垂发。
要不然,她压根碰不到他一根手指头。
好在史官的着笔一向很是吝啬,关于那一日,只记下了大周开国皇帝和老祖上山拜访道祖论道后徒生心魔,不久后一代合道郁郁而终。
至于邹娥皇与何言知的这一战,籍籍无名到翻不出半点水花。
后来再次遇见的时候,是邹娥皇隐姓埋名下山去游历,那个时候她背上的剑已经拔不出来了。
偶然路过了密州刺史的婚宴,她跟着混进去蹭了满嘴的饭油。
“慢些吃,别噎着。”
身边的人贴心地给她递了张擦嘴的纸。
邹娥皇道了声谢谢,抬起头看去才发现递纸的人有些眼熟。
昔日是天子近臣风光无两的何言知,十几年白云苍狗一别后,再次相见竟然是在嘈杂的婚宴上,从天子近臣变成查无此人,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儒衫,蹲在宴席末端,和她一样奔着几口饭食而来。
不过邹娥皇和他算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亦从未来可期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背着剑的废人。
只是邹娥皇没想到,这人的嘴欠竟然是天生的,和高峰低谷没什么联系。
何言知眉开眼笑地对她说:“听说你剑拔不出来了?”
她这下是真被噎着了。
就着他递过来的茶水顺了口气,然后缓缓说:“你还有脸提这事!”
何言知大惊,“这关我什么事?咱们不就见了一面吗?你不是被宴霜寒折了剑心吗?”
“是啊,”年轻的邹娥皇理不直气也壮,“我是被他折了剑心不假,但要是我去天骄宴前一天没遇着你,你没把我膝盖骨敲碎了,我第二天保准能赢。”
“到时候,”她补道,“说不准就是那疯子被我折了剑心。”
何言知听了她这句话后哈哈大笑了阵,然后因为太吵了,两个人一块被提溜请出了宴席。
于是同逢低谷的两个人竟阴差阳错,磕磕绊绊地搭伙走了一年的道儿。
熟了后,有时也会闲聊。
听何言知说,他是一个小世家的旁系,一出生来就因为天赋好碍了本家少爷的眼,被人扔了出去自生自灭。
“天寒地冻,是一个老乞丐养我养到了七岁,等我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那老乞丐原来曾经认过字,考过举,但被人顶替了身份,告天天不应,告地地不灵,于是便疯了,直到他捡回了我,要养着我,让我去替他做大官。”
何言知看着很俊,是风雅的俊,像抽了节的竹子,贵气又清华,又像是天上的月光,悲悯着这人世间风景。
他生的最好的地方还在眉心,有朵莲花一样的胎记。
若有仙人,那仙人合该就是这样。
而不是一个老乞丐养大的乞儿。
但邹娥皇不知道为什么信了他的话,大约是因为见过他在宴席上吃饭,吃的时候把猪肘子往嘴里塞硬生生的啃,只有饿怕了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反应。
“老乞丐的本事很少,就一点点。我八岁那年就无师自通了,”何言知笑的欠扁,有种没心没肺的疯感。
“那个时候我就想,他说不准是真的只是科举落榜了,而不是被人替了身份。”
“后来老乞丐死了,我认识了同村的放牛娃,知道自己能修练,我们便向东走,要去找山头拜师。最后师没拜成,那个放牛娃的媳妇死了,被官家人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