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难过吗?”贺有桓问大儿子。
“为什么难过?”贺道然挑剔地从碗里把萝卜丝挑出来放在爸爸碗里,自己就着豆渣吃饭。
“弟弟妹妹不像你从小吃得好穿得好,所以最近对弟弟妹妹关注得多一些。”贺有桓解释。
贺道然嘴里还塞着饭,所以只是看了一眼爸爸,并不说话。
“你是哥哥,又懂事,多照顾他们点,你妹妹性子太野,你弟弟性子太犟。”贺有桓下着结论。
潜意识里,贺有桓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教育得是最好的,而从小跟在言汀身边的一双儿女则是没教得那么好。
此时嘴里的饭已经咽下,贺道然这才开口说话,
“妹妹活泼善良,弟弟聪明可爱,妈妈…………妈妈也挺好的。”
贺有桓拿着筷子的手一愣,没想到大儿子会这么说。
他表面上对那两个孩子很是包容关爱,吃的喝的穿的都细心关照,潜意识里却一天天放大着言小铜姐弟俩的缺点,大儿子表面上对弟弟妹妹冷冷淡淡的,心里其实早把弟弟妹妹当成了自己人。
活了30年,一颗老父亲的心倒是比不上大儿子那般敞亮透彻,贺有桓自觉惭愧。
“爸爸爸爸!又打了很多肉,”言小铜端着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先放下碗,又去扶弟弟坐下,给弟弟爸爸分冬瓜肉,给哥哥分豆渣,随即才心满意足地大口干饭,每一口都吃得满满当当的,恨不得把嘴塞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摇头晃脑间见哥哥和爸爸都看着自己,言小铜嘴里包着饭,开心地笑着戳戳自己鼓起来的脸颊。
吃饱喝足,想撒开脚丫子放肆玩的几个人被贺有桓交给了保姆,“把他们三个看住了,接下来一周不准再出门,好好在家关禁闭劳动改造。”
张奶奶心中默默吐槽,也不是犯人,还劳动改造,真不像是亲爹能说出来的话。
可是没办法,人家贺场长给了钱找她看孩子,她就得听雇主的。
于是乎,贺有桓在房间工作,仨孩子在旁边客厅劳作擦了两个小时的萝卜丝。
孩子们日子不好过,言汀今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几年没见过大儿子倒还好,如今见到了,心里很是想念挂怀,晚上睡也睡不好,在被窝里直挺挺躺着发呆。
她和贺有桓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她图贺有桓城里人的身份,贺有桓一见钟情图她的脸。
【
几年前的某日,
言汀把家里锄头和刀、铲子啥的都磨好了,提着锄头出门上工。
越来越冷,他们这极为偏僻的小公社开始刨茬子准备过冬。各种农作物收割之后剩下的根部已经枯黄,他们要把这些作物根部挖起来,是烧火的好材料。
有人刨茬子,有人抖落茬子上的泥土,有人将清理好的茬子一堆堆地摆在板车上拖走继续晾晒。
其实一些重活轮不到言汀干,因为言汀长得漂亮,很多男人为了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抢着替她干活。
言汀一般也不拒绝,能偷懒就偷懒。
贺有桓下乡的那天,一眼就看见了搬着小凳子坐在地里有气无力地清理茬子的言汀。
言汀长得很好看,村里人说他们言家人一代代就没丑过。
言汀这小地方从没来过知青,几年前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公社有一批插队知青,听说那三个知青家有钱,还听说有个男知青娶了当地的女人,后来因为太出色被一个领导看中,特殊申请带着老婆孩子都去了另一个省。
太多的听说,太多的传闻八卦,让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里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那个时候开始,本来一心想嫁公社领导儿子的言汀改变了想法,也想等到一个城里的知青带她进城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