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中郎将的秦海声领旨护送三人出宫,结果被叛军堵截在了昭阳宫内,来人各个武艺不凡,退无可退的一行人,只能用肉身硬抗。在杀退又一波叛军后,众人合力掩上了昭阳宫的殿门。
眼下局势已然明了,皇后与秦海声托孤道:“这般看来,今日吾与圣人,小皇子都需葬在这宫阙内,尔等速速从暗道护送公主出宫。吾的公主就托付与你了。”
秦海声额上青筋暴起,落泪道:“妹妹我怎可抛下你,我们一起走。”
皇后急道:“此刻你不是吾的阿兄,你是这大凛的中郎将,小皇子这般啼哭不止即便入了暗道,也会招致叛军,阿兄吾求你带安禾走吧。”
程今陌满面泪的攥紧皇后衣袖,哽咽道:“儿要同阿娘在一起,儿一个人害怕。”
皇后为程今陌拭干泪水,柔声嘱托:“阿娘的安禾莫怕,这玉玺于你耶耶而言就是个传承之物,他虽是将此物交付于你…...”嘱托之人终是哽咽难言,“即便这大凛的江山葬了,也是葬在了你耶耶手中。那半枚兵符是圣人留与你的退路,待你长大成人后若只想过平凡生活,便不用去理会它,二十年后自会有旁人出面。你耶耶之所以不曾与你托底,吾以为他对你期盼甚远。纵观眼下,阿娘只能陪你到这了,我儿定要好好的,阿娘唯愿我儿顺遂,安好。”
皇后转头看向秦海声再次命道:“吾以皇后之令,命秦指挥使护送公主出宫。”
此时殿外的叛军再次袭来,皇后推倒了大殿之上的烛架,火舌沿着各处易燃之物迅速散开。
程今陌被秦海声扛在肩上头朝下,肩上的小人儿努力抬头望向火光里的人,只见阿娘抱着幼弟轻柔的唱着谣歌,声声慢里泪水糊了程今陌的脸,无能为力的人也只能任由阿娘与幼弟淹没在了火海中。
明明那烫人的火离自己愈来愈远,可梦中之人却忽感烈火焚身般的痛楚,忍不住乜乜哭泣。
“阿娘,阿娘,耶耶,耶耶,路太黑,儿寻不到路……。”睡梦里突然陷入黑暗的程今陌不停的喊着,就在绝望之际,周围渐渐亮起了萤萤之光。
阿娘与耶耶一起领着个少年郎君朝自己走来,魏姜有些泪目的开口道:“我儿辛苦了。”
程今陌哭的有些不能言语,径直上前抱住来人,魏姜拍背安抚:“看来我儿很是辛苦。”
怀中的人不管旁人是否看到,自行摇了摇头。不知过了多久,哽咽渐止的程今陌启口道:“耶耶,我有负所托。儿害怕极了,那么多人说没便没了。”
“我儿只管走自己的道,剩下的都是天意。”
正要回话的程今陌,只觉一阵眩晕,梦里之人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此刻被黑暗裹挟的人想要奋力睁开眼,可那种乏累之感让她觉得无能为力。沉睡中的程今陌突然听到周围细碎的争辩声起。
“秦郎将,圣人重病之时,便已安排好了殿下的去处,你此番有违圣意。”
只听那人郑重道;“裴参学,宫内毫无征兆的杀进叛军,而我身为中郎将却无任何察觉。这大凛的天下我谁都不信。”
“殿下如此年幼,眼下又起了高热,万一有个好歹,你可曾想过。即便让她随你奔波亡命,可你们终将是要再回都城的。”
“可我如何敢用她的命去赌。”
“你信不过我等,难道还信不过圣人,所谓灯下黑…..”
断断续续的言语终是消散在黑暗里,程今陌不甚清明的喊着,有人吗,有人在吗?可终归再无人入梦应她。
……
此刻值夜的陈氏,待听见榻上之人传来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后,便燃了寝内烛火近前查看。
只见睡梦中的程今陌,眉头紧皱泪水沁湿了一隅丝织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