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攥,厉声道:“莫要多事,不必让她烦心。”
疾风垂下目光,神色黯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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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何澹澹,金桂戏晚风。
时近子夜,一只乌鸦栖落桂花枝,瞪着浑圆的眼,左顾右盼片刻,倏地振翅而起。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夜空,窗外霎时抖落一阵桂花雨。
一窗之隔花香馥郁、热气氤氲,只剩一人的房内,宋晞正在沐浴。
白皙的两靥晕出绯红,纤长的眼睫微微颤着,凝起的眉头没来得及舒展,窗外惊落桂花雨的刹那,她撑着木桶的双手陡然用力,两眼霍然圆睁。
不知是为那悚人的尖叫所骇,还是旁的什么,四下分明馥郁如故,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宋晞脑中倏而掠过回府之时,掠过她鼻下的那道若有似无的草药香。
姬珣他……是偶染风寒,还是旧疾复发?
几日前用过鸡汤后,他的咳疾分明已好转不少,为何会突然……
思虑越多,宋晞心下越是不安,一时顾不得已过子夜,草草结束沐浴,匆匆忙忙出了门。
经回廊,过中庭,黄叶簌簌,月随人走。
临近主家卧房所在,宋晞正欲加快步调,游廊尽头忽地传来吱呀一道,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却是素来不慌不忙的疾风,正一脸忧心忡忡的自姬珣房里出来。
“疾风!”她飞快迎上前,看了看他身后,蹙眉道,“怎么这个点从爷房里出来?”
看清来人,疾风神情一怔,下意识看了看左右,抬手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是咳疾犯了?还是哪里不适?”
月华如水的庭院,一树银杏正婆娑。等不及对方思量,宋晞连珠放炮似的追问道:“他自小身体强健,从不畏寒,而今为何会如此?”
疾风作势阻拦的手倏地一顿。
溶溶月华透过蒙蒙银杏,掠过她皎皎双目,娟秀面容。
必是月华昏晦之故,看着落影下的面容,疾风倏而生出错觉,眼前依稀昨日风月,故人模样。
想起爷对她的上心……而今哪怕不是故人,也胜似故人。
“爷的病至今三载已有余……”
沉吟片刻,他举目望向竹影摇动的房门口,幽幽道:“姑娘可曾听说过朝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