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了。
程羡是今日下午到的扬州,姜贞还不曾见到,说是程羡在路上得了风寒,一进府就叫了大夫,是以陈莹陈愈一下学就去看望表兄了。
因有客人在,陈家这回的端午宴比往年还要热闹几分,第二日一大早,姜贞就是被下人们忙碌的声音吵醒的。
她揉着惺忪睡眼下床,方妈妈端着水进来,笑道:“小姐醒啦?外面正洒雄黄酒呢。”
难怪屋里也有一股酒气。
换好衣裳,方妈妈绞了帕子给她擦脸,将百索子挂在她衣襟上,嘴里念叨着吉祥话,又从外头借了点雄黄,用手指沾酒点在姜贞额头上。
这是扬州的风俗,意在趋避邪祟,方妈妈说是二夫人昨日特意叮嘱的。
今日一大早就要去虹园,方妈妈绞尽脑汁给姜贞装扮了一番。今日的衣裳是才做好的艾绿色织锦缎对襟宽袖上衣,下面是湖色的绢纱裙子,这一身较为文静,方妈妈想了想,把才梳好的两个小髻拆掉,改为披发,额前的碎发都梳拢,两边编了两股小麻花辫子,用一朵珠花固定在后方。
小孩子就不必上胭脂了,方妈妈端详之后见没有不妥之处,主仆二人便出发了。
端午家宴照旧设在虹园,一群女眷早早地就来了,正三五成群地园子里各处站着闲叙家常,下人们来往如梭,好不热闹。
陈莹正与陈愈在一起看蚂蚁,见姜贞来了,陈莹果断抛弃哥哥跑了过来,挽起姜贞的手,甜甜笑道:“贞贞,你终于来了,咱们去摘槐花好不好,我让厨房给我们做炸槐花,可好吃了!”
姜贞应了,但她要先去找老夫人,把做好的女红都交上去。
陈莹一拍脑门,“哎呀,差点忘了这事,我也要去,咱们一起。”
两人结伴去竹园暖阁中交了差,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菩珠察看之后,便将两人的成品放在了木盘中,到时开宴之前,由府中主子们自行挑选。
出了暖阁,陈莹便想拉着姜贞往园子里跑,但被身边的丫鬟劝住了,说是园子里泥泞,弄脏衣服不好。
陈莹不大高兴,但也不再提摘槐花的事。
姜贞哄她道:“三小姐,你不是说牡丹会说话了吗?我也想去瞧瞧。”
陈莹一下又笑起来,拽着姜贞往素心堂走,老太爷爱鸟,住处旁特意圈了一块地养他的宝贝,陈恕将牡丹就寄养在里面。
两人逗了会儿鹦鹉,就有人来请,竹园中开始唱戏了,女眷们都过去了。
陈家虽然富贵,但其实并不太爱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据说是怕子孙沉溺其中,忘了根本,但今日或许是因为表少爷程羡的缘故,特意从外头请了戏班子来。
戏台子就搭在暖阁下方,老夫人和大房二房的许多人都在,姜贞她们来时,戏已经开唱了,不过女眷们瞧着都不太感兴趣。
陈莹看了一会儿,也抱怨道:“每回都是这出戏,真没意思。”
小姐们爱听的都是缠绵悱恻的剧目,譬如《西厢记》、《桃李梅》之类的,但陈家年年都请戏班子来唱《伍子胥》,再怎么激荡,也看腻了。
姜贞却看得很认真。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看过戏,看着那些戏子浓妆登场,在台上唱念做打,她不由沉浸在故事里。
最后看到伍子胥自尽,尸首被投入钱塘江后,姜贞没忍住掉了泪。
上方的暖阁外,陈恕正扶着老太爷,居高而望,老太爷闭着眼,面色平静地聆听着戏文。
陈恕亦看过好几遍,但这出戏是老太爷亲点的,几年了不曾更改,他想其中或许有什么深意。
暖阁外种着一片半人高的山茶,高处可轻易看见下方,但下头却看不见上面,陈恕轻扫一眼,正好看到姜贞在擦眼泪。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