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仍是风光,且这风光一览无余。
堂堂苍山少主,被打得衣不蔽体,痛哭流涕,在一众人面前又滚又爬。
温朗做得毕竟太过火,触怒了彼时才上任的苍山掌门柳无负。
荐微要温朗去赔罪,否则逐出昆仑。
而崔昭好说歹说,也替他免了皮肉之苦,最后只让他去给柳雪堂磕头认错。
温朗没有丝毫犹豫,背着剑去苍山的大殿,连磕了十个响头。
他额头的血从眉心一直流到下颌,磕完起身就走,一句话不多说,一个眼神也不给苍山的任何人。
说是赔罪,更像是再一次的羞辱。
此事让温朗彻底在五大仙门扬名,也跟苍山结了化不开的仇。
他说着的时候,曦衡君坐在牢房另一角,也叹着气补充道:“温朗是性情中人……后来免不了要遭记恨,柳兄为人嚣狂,是有些目中无人,但他其实……其实也并非罪大恶极……”
温朗瞥他一眼,冷哼着,道:“他要罪大恶极,那我便真该杀他除害。”
温渺问:“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朗道:“此人记仇,总是想法设法与我共事,再给我使绊子,上回也是如此。”
说起此事,他本是咬牙切齿,但一想到人已经没了,那点怒火,也跟着烧干净,化为一声长叹。
查探不信教的任务并非凶险,而是难缠至极。
教主娀影狡兔三窟,手下信众颇多,又惯使些古怪的招式。
他们各自领人铲除了两处不信教的据点,但一番交手下来并未将教主本人擒住。温朗的计划还因为柳雪堂捣乱出了岔子,俩人险些动起手来。
柳雪堂实在嘴欠,极爱提起温朗给他磕头下跪的事,温朗只要听他开口便想揍他。
为了不给昆仑惹事,他休息的时候向来会避开苍山的人。
直到那一回,他在河边洗剑,听到背后窸窣声响,以为是柳雪堂又要找打,回过头那人却鬼祟逃窜。
他提剑去追,行至半途,忽闻一声惨叫,走近去看才发现是柳雪堂。
他颈间被割开了一个裂口,伤口处隐隐发黑,正汩汩往外涌血,衣领胸口登时猩红一片。
那血呛到喉咙里,又堵着柳雪堂的嘴,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变成模糊不清的“嗬嗬”气声。
温朗慌忙要给他封住气穴,奈何他伤势太重,伤口又有奇毒,如何也救不了他。
柳雪堂大张着嘴,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温朗,手抖个不停,还在胡乱地摸着什么,终于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而后紧绷的五指便摊开了,眼中的光也彻底黯淡,整个人瞬间没了声息。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温朗还不及从巨大的惊愕中反应过来,那边的苍山修士也循声而来,见到死不瞑目的柳雪堂和满手血腥的温朗,自然是又惊又怒,不由他分说出手便是杀招。
温朗本就是蒙冤,眼下更不能伤人。
加上是在苍山境内,以柳无负的行事风格,怕是不等查清真相便要将他处死。
他原本想先回昆仑,奈何天诛令一下,他履步为艰,最后在琅华境内四处躲避之时,想法子找到曦衡君,才暂时在陈不诲的府邸中藏身。
温朗没好气道:“柳雪堂有个师弟,非说亲眼看到我杀了柳雪堂要逃跑,他怕被我一同灭口,回去叫了人,结果发现我又折返回来抢柳雪堂的法宝。”
他翻了个白眼,又狠狠“呸”了一声,才说:“放屁,什么抢,那明明是柳雪堂硬塞给我的,再说了……”
他在怀中摸索,将团起的布巾展开,露出里面焦黑的物什。“这也能叫法宝?”
牢房中本就昏暗,温渺更看不清它的原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