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食准点,宣榕失笑:“它好像不缠人。”
耶律尧将蠢蠢欲动,想要往少女那边扑腾的鹰按住,冷笑一声:“那可说不准。”
宣榕只好作罢,将锦囊扔给耶律尧:“那你喂它吧。这本就是家中喂锦官的料子,玄鹰喜欢吃的。”
耶律尧头也不回,精准接住,然后在玄鹰面前晃了晃:“还要?”
追虹果然失了兴趣,默默将脑袋转向了远方。
耶律尧冷笑更甚,收起锦囊,决定今晚饿它一顿。
陇西郡太守府邸离城门较远,但按理来说,章平需要亲自来迎。
但只是派十骑护送。
向来心大的容松都忍不住道:“郡主,不对劲啊。就算不知您在,御林军指挥使也是比一郡太守职级高啊。”
容渡像模像样叹了口气:“可能是觉得,京官没甚实权吧。哪有当地父母官呼风唤雨。”
确实哀叹过望都物贵,俸禄太低,几年没房住的昔咏:“……”
宣榕语气依旧温雅,不动声色打了个圆场:“许是和昔大人有点龃龉吧。这次能握手言欢更好,不能也无妨。毕竟——”
说着,她撩起帷纱,看向不远处隐见灯火的府邸,那些建筑比望都寻常官府都来得奢华。
她话里听不出情绪:“昔大人直受天子号令,只要你行正坐直,捕风捉影的弹劾对你也没影响。”
*
晚宴设在府邸,流觞曲水,灯火通明。
章平姗姗来迟时,月已上柳梢。所有的客人——包括宣榕一行和他请来的陪客——都在等他。
宣榕见着这位略有些胖的官员,一路小跑奔来,对着坐席上的客人作揖:
“对不住对不住,今日突有要务,脱不开身,这才刚把折子写好派人送走,来迟了,我罚三杯。”
说着,他真就结结实实喝了三大杯酒。
又见他佯怒道:“你们怎么待的客,我不来,你就不晓得先开席吗?”
叫来作陪的,半数是军中将领,半数是州府文人,吵嚷着要和昔咏他们喝酒划拳,自然也没人想到提早开席,都笑嘻嘻地道:“哎呀章大人没来,怎么好意思先吃?你上坐,上坐!”
“这我可不敢。”章平敦厚老实的脸上,神色恳切,“今儿是请昔帅大驾光临,请她老人家的。更何况这位……”
他将目光看向了宣榕。
宣榕没接他的目光,在场所有人顺声而至的打量,也并未让她不适。
少女垂眸,无声一笑。
当年吏部朝官名录,她看过父亲对章平的四字评述,“口蜜腹剑”。
爹爹看人还是准的。
见她没接话,章平终归还是有点顾虑,没敢点破她身份,缓缓来了句:“七八年没见过您了,不知京中各位贵人圣安?”
“都安好。”宣榕微微一笑,“我就是跟着昔大人出来见世面的,章大人不必客气,您二位上坐,我和……”
她顿了顿,扫了眼宴席,发现容松早就和那群文官武将们打成了一团,容渡也喝了几杯酒,唯有耶律尧,选了个居中偏上不打眼地方落座,位置正合适,不算主席出风头,便道:“我和他坐在一处就行。”
章平迟疑:“可……”
宣榕打消他的顾虑:“我一个西岳堂学生,能坐此位,已是各位大人抬举了。”
十余年来,京中广设学堂,有权势的官宦人家不仅把男嗣送进学府,还能把女子也送进去。
在场众人眼神闪烁,极少数几个打听到了宣榕身份,也有的不明就里,误以为她是哪位普通官员女儿,跟着昔咏出来刷资历。
章平不再强求,痛快应了:“行,随您!可要摆歌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