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无渡干笑,与那鬼将寒暄两句,匆匆带着人往里走。
桥妧枝一言不发跟在道长身后,忍不住频频回头。
胥无渡解释:“人间战乱,来酆都的鬼魂太多,以前都是不用排队的。”
盛世转衰,战乱纷起,人间鬼气森森,何况黄泉。
桥妧枝若有所思收回目光,看向城内。
亭台楼阁映入眼帘,酒馆茶肆宾朋满座,似与人世别无二致。
“莫要与人搭话,便是见到熟人,也不要出声。”胥无渡带她往前走,捏着鼻子道:“等你和那人见了面,这人情就算还了。”
桥妧枝点点头,没出声,同意了,
胥无渡放下心,沿着长街一直走,最终停在一处没有牌匾的小楼前。
“进去之后便能说话了,人间快天亮了,抓紧时间。”
言罢,他先一步跨阶而上。
桥妧枝没犹豫,连忙跟上去。
里面空荡,只有个白头发的老妪正在和掌柜说话。
“昨日就死了。”掌柜打开书,指着上面一处道:“正在黄泉路上排队,明日便能进酆都,你赶早去接人。”
白头老妪顿时喜笑颜开,付了钱,当着桥妧枝的面儿飘走了。
胥无渡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快去!”
桥妧枝往前两步,对上掌柜冷漠又毫无生气的目光,脚步一僵。
鬼之所以是鬼,就是因为少了那股人气儿。之前她不怕,是因为黄泉酆都的游魂虽已死,可一眼看过去,与生人没有太大不同。
眼前这个掌柜不一样,他面色惨白,鬼气森然,看过来时,如同一具会动的尸体。
见她不动,胥无渡急了,低声道:“说好了见一面就不要青女香,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桥妧枝抿唇,正要说话,却听掌柜幽幽开口:“寻人还是寻物?”
桥妧枝连忙道:“寻人。”
掌柜又问:“姓什名谁?祖籍何处?何时死的?死在何处?”
桥妧枝一一应答:“沈寄时,字危止,祖籍冀州。承平二十八年七月十四,死在浮屠峪……他如今,可在酆都城?”
“既是去年七月死的,如今应当在城内。”掌柜一边说,一边翻动书页。
桥妧枝眼睛一眨不眨,双手紧紧扒着桌沿。
良久,掌柜皱眉:“怎么没有?”
他抬头:“叫沈寄时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确定没说错?”
“没有!”桥妧枝飞快回道。
意识到什么,她声线有些不稳,“他祖籍冀州,可久住长安,去世时刚刚二十岁,还不及弱冠……”
“确实没有。”掌柜将书合上,空洞的眸子看向她,格外无情:“既没寻到,只需一个元宝。”
桥妧枝怔然:“没寻到?”
掌柜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孤魂野鬼不入酆都,魂飞魄散者更无迹可循,又不是所有都能寻到,一个元宝。”
胥无渡傻眼,还想说什么,却见掌柜猛地抬眼,大片眼白下,瞳孔缓慢转动竟渗出血,他声音越发飘渺,重复着:“一个元宝,放这里。”
胥无渡脸色不好,摸进袖口拿钱。
桥妧枝先他一步,拿出一个金灿灿的纸元宝。
是她昨日烧纸时剩下的,一直带在身上。
掌柜接过,一言不发将纸元宝放进钱匣,慢悠悠低头,无声催他们离开。
两人从小楼出来,酆都长街仿佛又热闹了些。
城门口源源不断地往内放鬼,一眼望去,长街竟有些拥挤。
胥无渡仰头,唉声叹气。
这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死了一年的人竟不在酆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