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明确指出他的事业受到王姬影响,他的自尊心恐怕受挫。
“王姬的夫君是谁,雍国下一任国君便是谁。”阿瑶说出了那个雍国朝堂和民间的共识。
她的声音因为接连的惊吓与夜晚的寒冷,变得沙哑不稳,细听其中还有微弱的哽咽。
雍殊很少见薇姬哭过,她看不起来自西南的质子,自然不会把自己真实的情绪在他面前显露。
唯一一次,他至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薇姬的生母施夫人像春风一样温柔,她以为雍殊是女儿的朋友,在她面前,薇姬才克制住满口的“奴隶”。毕竟施国灭国之后,施夫人被俘时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奴隶。
施夫人去世后,薇姬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她脾气愈发暴躁,便更喜欢折腾自己精心挑选的“奴隶”。
她已经没了第一年驯服他时的防备,常常一个人在夜里推开他的房门,雍殊的屋子常年不落锁,她如入无人之境。
半梦半醒间,雍殊听到了她的哭声。
但他睁眼时,薇姬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眼泪的痕迹。她穿麻布制成的齐衰服,长发梳成丧髻,系绖带着绳履,与平时珠玉环绕的靡丽全然不同。
他慌忙从床榻起身。
“你娘不喜欢你吧,不然怎么送你来这里。”薇姬忽然道,她对雍国一知半解,凭借臆想拼凑真相,“你有许多兄弟,她送你过来,换取她和其他孩子的安稳生活。”
“真可怜。”
她自顾自下了断词,雍殊明白这种时候他最好保持沉默,但是他在想起一年前病逝的阿娘时,握紧拳头回道:“我阿娘对我,比施夫人待我更好。”
他们都知道,施夫人对雍殊比对薇姬更有耐心。
他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低头时能看到她覆满寒霜的脸色。
他感到报复后的畅快。
或许不是幻觉罢。那天夜里,月光从支起的窗口照入,薇姬眼尾的红色和现下一样。
王姬的夫君是谁,雍国下一任国君便是谁。
原来薇姬是这么认为的。
“这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天下。”甚至只对比十二年前,周王室的影响力也大不如前,薇姬感到荣耀的身份,已随时间褪去光芒。
阿瑶听到雍殊的回答并不意外,这段日子她见到的听到的,无不在告诉她文王受命于天、武王开疆拓土的时代已经过去几百年。
王姬亦顾忌雍国各方势力,在不同派别中周旋下注。
“即使周王室衰微,但强大的诸侯国依旧想要求娶王姬,说明王姬并非没有价值,既有价值,便能利用。”喉咙无比干涩,一说话就像迟钝的锯条拉扯木头,阿瑶用手压着脖子,努力大声说道:“天子余威尚在,谁都不想最先破坏规则。”
她仍然觉得王姬不是只能被选择成为世子夫人,也不是先有世子才有世子夫人,若是如此,王姬早已与雍识成婚。
他们站在休耕的畎亩上,脚下是泥土与杂草,远处畝上的稻田已经金黄,在晚风中摇曳。那片金黄色越来越暗,直到月亮从云层出现。
她安静地等待雍殊的选择,手中的碎陶片湿滑几乎要脱手,她也不知道上边是汗水还是血液。
天地间除了风声,好像只有她的心跳声,她的心脏正在愤怒地响动。
即使她失去了过往十七年的记忆,但阿瑶直觉自己从来没有陷入过这种境地,生与死,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她像迷失的麋鹿,哀鸣呦呦。
天色暗下,掌握她生命的男子终于开口,“可对王姬而言,你重要吗?”
王姬的身份有利用价值,但她现在只是王姬的婢女,王姬愿意为了她兴师动众吗?
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