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轻用力,天空就立刻聚起云雨。
“轰隆!”
旱地响起惊天的雷声,随之而来的是倾盆大雨。
雨水如甘霖,浇灭穷凶极恶的火伞,为焦枯的天地带来生机。
“龙神显灵啦!”
“龙神保佑,我们有救了!”
那是在幽暗中得到希望的欣喜呼唤,一声一声,响彻荒漠。
待到疾风骤雨散去,洮箐也渐渐力竭不支,在此起彼伏的欣喜祷告声中失去意识。
“箐箐……”
在一片混沌中,洮箐又听到有人柔声呼唤她。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慈锦安泪痕未干的睡颜。
眉头紧皱的慈锦安,甚至在睡梦中也不安地微微颤抖。
洮箐呼吸一滞,这个惊惶不安的女人就惊醒过来。
“阿兰,你醒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又从慈锦安的眼眶中涌现,洮箐都不知道,这个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干瘦的女人,怎么能流出那么多水分。
丢了柴禾哭,等不回慈绯也哭,不论大事小事,她就是眼眶红红。
可偏偏,洮箐不想见她哭。
“别哭了……”
“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自说自话的慈锦安也不等洮箐的反应,擦了擦眼泪,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屋子。
芜村被烧毁的房子太多,慈锦安家也未能幸免,只剩些残屋墙根还能勉强住人。
一旦刮风曝晒,实在让人遭罪。
蒋泽昀呢?
洮箐起身环视小院,却没见到对方的踪迹。
她往门外寻找,可还没走两步,就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撞个正着。
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抬起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瞥她,小小的手掌在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上来回磨蹭,却不说话。
“怎么了?”洮箐问道。
“快啊,快。”
不远处有人低声地催促着女孩:“快。”
“……”
“谢谢你。”
终于,小女孩抿了抿嘴,细声细气地说道。
然后好像总算鼓起勇气,从圆鼓鼓的腰间掏出一个小布袋。
女孩把小布袋往她手上一放,就一溜烟地跑走。
洮箐顺着女孩跑开的方向看去,一群妇女汉子轰地作鸟兽散,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她低头打开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一捧红彤彤的野果。
野果看上去很是新鲜,在这寸草不生的荒漠,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珍贵。
“阿兰,来吃饭了。”
慈锦安的呼喊唤回洮箐有些凝滞的思绪,她将果子重新包好,回到院中。
“羊汤?这个时候哪里来的羊?”
闻着面前飘着膻味的汤,洮箐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咱们家对面的老文,你还记得不?”慈锦安问道。
洮箐自然记得,那个天天抱着羊的屠户。
虽说是屠户,但平日里大家困苦,也没什么鸡鸭牛羊能宰,只能到处找些碎活混个半饱。
上山下地,都和他的羊绑在一起。
平时瞄一下他的羊都要被他瞪上两眼,更别提其他。
“火一烧,什么都烧光了。”
慈锦安叹气道:“老文的羊是他冲进火堆里抱出来的,那羊明明能活,他却把羊一刀宰了,让大家都能喝上一碗汤。”
“他把这个小羊腿留给了你,抹了盐放在日头下晒成肉干,等着你醒了给你补补身子。”
“因为我救了他们,就对我感恩戴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