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她夫君也是如此。
自打她解禁以来,半个月之久,宋听时不常回府,唯有一次,便是那夜匆匆一面,他还被公务绊住了,或许不是,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她,这是阿漓内心的揣测。
慕风察觉到她的思绪,想起她被禁足的兰雪园,许是猜到几分,又见她衣着单薄,双臂紧抱胸前御风。
他想了半刻,解下披的大氅,再给阿漓披上,临了还温柔地为她系上衣带。
大氅上还有余温,阿漓没躲,只觉着暖,别无他想。
大氅系上后他停留了许久,忍着心底悸动,不知何时起,他对她好像不大一样了。
“定安侯府便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院外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
阿漓听着这声熟悉,寻声望去却被慕风遮挡得严实。
慕风淡定地松开手,面带这笑转过身,看清来人是宋听时和长风,而他们身后跟着候府里的下人。
下人着急忙慌解释:“世子,属下本是要通禀的,可宋将军非要闯入,属下们不敢拦着。”
慕风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宋将军,怎么来府里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倒是慕风怠慢了。”他涉下一阶踏上平地,朝宋听时走近。
宋听时没正眼瞧他,脑子里都是方才他为阿漓披大氅的场景。
他现下见着那件氅衣极度不顺眼,径直往阿漓方向走去。
阿漓不知为何,莫名生出惧意,她不是因为怕他看见慕风的举动,因为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她是害怕宋听时来抓她回去又要禁足。
不由担忧起来。
就连他靠近时,呼吸声都静了几分。
他扯下那件月白大氅,冷声道:“我将军府没有地方给你住,要到别人家去住?”
也不等阿漓答话,扯着手腕便要走。
阿漓只能跟着,经过慕风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宋听时恼极了,也没发作,顿时停下步子,阿漓借着空隙方能缓下气息。
“我念及老太君年纪大,阿漓出诊也是尽你我在朝为官之情,一直留人住你府上,世子是何意思?”他目光寒厉,有种宣示主权之意。
慕风仍是带笑,“宋将军错了,阿漓为我祖母诊治,并非因你我一朝为官之义,只是因她心地善良,又与祖母投缘,祖母喜欢她,这便多留她住府上几日,起初在下也觉不妥,毕竟是将军府的人,而后再想,阿漓即便是在你将军府,不过也是囚中鸟,被禁在笼子里,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在候府她能治病救人。”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刺激宋听时。
阿漓生怕二人打起来,身侧的人寒意渐起,她连忙打断对峙:“阿拾若是不喜我住在候府,那便不住了,莫要与世子动怒,我是为着老太君才住下的,阿拾有何话回府再说,回府再说……”
她拽着宋听时衣袖,言语恳切。
宋听时也不是不体面之人,适才不过是心有醋意,多警告了几句,“世子当真以为很了解她?明日之后我会请圣上派最好的御医到定安侯府为老太君诊治,倘若御医不管用,宋某也不介意为老太君寻访名医。”
说着拉了阿漓便离去,他只能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身后那件大氅还躺在地上,他走过去弯腰抖掉灰尘,又自顾披回去,风来时仿若能闻见上面轻染的药味。从前他不喜这股子药草味,不知为何现下丝毫也不排斥。
出了候府,宋听时将人送上马车,自个也窜进去了,长风在前御马。
马车内阿漓衣袖里藏起的手攥成一团,低着头望着裙摆,不敢抬头。
对面端坐的宋听时凛然望着她,默不出声。
也不知静了多久,他才问起:“我若不来,你打算何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