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罗裙,搭配半袖纱襦,袖缘裙缘都镶茱萸纹花边,裙外系着卷草刺绣蔽膝,头发梳作三角髻,戴小花树形步摇,垂珠簪珥,眉如远山,眼似春水,好似天阙仙子翩然而至。
“冯大娘子好福气啊,这要是我家小娘子该有多好啊!”
罗纨之娇羞垂首。
可她焉能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周大人为回建康,少不了也使出财帛、美人去贿赂上峰,这周家大娘子是可惜她不是周家的人,没法以周家的名义送出去。
冯大娘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罗纨之心里突突直跳,好在她马上说起了布料钗环,把话题引开。
小娘子们矜持地坐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打发出去。
罗唯珊很快扎进贵女圈里如鱼得水,一解被禁闭数日的苦闷。
罗纨之的视线穿过一道月亮门往里张望,从这里拐出去就是郎君所在的东院,也不知道谢九郎此刻在不在,她还带着预备送给他的谢礼,若是能见上一面……
“罗纨之你好不知羞!”
耳畔忽然炸响一道斥责,与罗唯珊交好的几名贵女不知道何时都站住她面前,罗唯珊抿着小嘴瞅着她,任由好友替自己冲锋陷阵。
“是不是听闻我十一哥回来了,你就想继续巴着他!”
她刚刚往东院看的举动让庾十五娘都看在眼里,脸色铁青,很不好看。
“并无此想。”罗纨之冷静否认。
“那就是在看别的郎君!你真不知羞!”十五娘刚从罗唯珊口里听到她攀高枝的话本来还不信,此刻罗纨之一摇头,她就更气了。
她们庾家郎君哪里不好了?
罗唯珊没有说出谢家,除了长辈的命令,还有就是不想让罗纨之在别人面前得意。
“我说你,成日不思进取,就想着勾搭这个郎君,依附那个郎君,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女子立世,当自珍自爱,腹有内华,灿阳而至。”十五娘叉腰训斥。
明明她年纪不大,偏还要摆出一副长者教诲的样子,恨其不争。
“莫自贱为藤蔓!只知攀附!”
罗纨之都险些想笑。
不思进取、自珍自爱?
庾家在豫州、戈阳算是大族,族中无论男女都自在,这才让十五娘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错觉。
可她在罗家处处束手束脚,外面的世道又混乱不堪,思来想去,除了嫁得一户能自保又肯善待她的好人家之外,好像就再无别的出路。
她安静守己,听由家族安排,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洗干净穿上十数年都没有穿过的华服,送去谢家做妾吗?
“藤蔓覆乔木而生,何错之有?”
罗纨之看着被她一言惊住的庾十五娘和众女郎,道:“它若是乔木,必也能够顶天立地,可它生为藤蔓,亦是天地之灵,不过向生而存,何必苛责?”
正所谓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摇。
罗纨之并不觉得自己可耻,可耻的只是这个世道。
“你……”庾十五娘很想骂她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书上是圣人道理,但我……宁作我。”
徐徐清风引树啸,层层叠叠的树影晃动间,罗纨之笔直而立,宠辱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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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一隔,一行人刚走过。
“好个宁作我,不知是谁家的小女郎,还有这般睥睨天地的傲气。”
罗常青冷汗直流。
心里暗暗把罗纨之骂了好几遍。
父亲要他过来打声招呼,他说破嘴皮才请动庾七郎帮忙,把谢家郎领到这里,正要叫罗纨之出来,偏偏撞见她人前大放厥词。
这会再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