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他。
谁敢指出他错了,谁就是在找死。所以没人敢站出来。
嘉靖厌烦了这一切,厌烦了他们永无止境的争吵。吵架又吵不出真金白银。
嘉靖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走。
算不清的账,明日再算。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时间门已经很晚了,黄锦劝他歇着。嘉靖却走到窗户边上,吩咐道:“打开。”
黄锦有些犹豫:“主子,入夜天冷。”
“朕让你打开。”
黄锦只得上前,打开窗户。寒风猛地灌进来,吹得帝王衣袍猎猎作响。
外面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米粒一般大小,很快就将黄色琉璃瓦覆盖。
他还记得,朱翊钧出生那年,几月不下雪,京师及整个北直隶大面积旱灾。
后来,黄河泛滥,堤坝溃决,河道淤堵、漕运中断。又是陕西、河南、陕西遭遇大旱,冬季极寒,全国暴雪,河道冰封……
到了今年,虽然全国也陆陆续续报上来一些灾情,但并没有造成人口大规模减少,听出来了,这是迁怒。比起往年却又似乎没那么严重。
相对太平的一年,朝廷却依旧没钱。
嘉靖忽然迈步向殿外走:“去看看皇孙。”
他想起一出是一出,幸好黄锦取来了貂裘大氅,赶紧给他披上。
嘉靖来到朱翊钧的寝殿,孩子早已经睡了,太监在旁边守着。
他一走进殿内,眉头就皱了起来,门口的太监心惊胆战,甚至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触怒了帝王。
嘉靖脸沉得比外面的天还冷,一开口就让人胆战心惊:“这殿里是没燃炭炉吗?”
炭炉自然是燃着的,只是烧得不旺,以至于殿内的温度不高。
太监们立刻跪了一地,但帝王的怒火并没有就此平息:“是御用监没给皇孙备炭火?”
“朕已经穷到,连孙子寝殿里的炭也烧不起了?”
这一个一个问题抛出来,没人敢回答。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是迁怒。太监全都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帝王疯是疯了点,但声音压得很低。尚且还有一丝理智,担心把孙儿吵醒。
他踱步走到床前,那里跪着朱翊钧的贴身太监。嘉靖站在他的跟前:“你说,怎么回事?”
皇上阴晴不定,从他刚才的话就不难听出来,在大臣那里受了委屈,憋着一口气,就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但屋子中间门这么大个炭炉,他不可能看不见。
冯保猜测,帝王大概是需要找个台阶下,便回道:“太医说,殿下乃是纯阳之体,恶热喜凉,殿内炭火不宜过旺。”
嘉靖掀开床幔,朱翊钧仍在熟睡,并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被子只遮住他的身体,小手虚握成拳放在头的两侧,脚丫也露在外面。
可尽管如此,他的额头和脖子仍能看出有一层薄汗。
“都下去吧。”
太监们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才站起身,退出殿外。
冯保最后一个出来,轻手轻脚带上殿门。
嘉靖坐在床边,向黄锦伸出手,甚至不用开口说一个字,黄锦就知道他要什么,赶紧递上一条干净的帕子。
嘉靖轻柔的给朱翊钧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水,可他几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的还是把孩子吵醒了。
朱翊钧没睁眼,只是晃了晃脑袋,像是醒了,但又没完全醒过来。
他翻了个身,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句:“皇爷爷。”
看来,他刚才听到了皇爷爷的声音,只是没有醒过来。
这声“皇爷爷”喊得嘉靖心都要化了,拍了拍他的胸口,轻声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