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告示前人声纷扰,梨锦趴在车窗盯着随风一扬一落的帘幕,百无聊赖。
她好不容易才勉强把司徒幕的问话糊弄过去,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自己答不上的话,没过一天就匆匆拉着他下山赶行程。
青鸟城顾名思义,以羽毛天青的雀鸟闻名,与路边的雀鸟形似,街巷花坊都称青雀。
因和古籍记载的青鸟有几分相像,城主为了附庸风雅改名青鸟城。
想到胡乱收拾的行李,也不知落下东西没有。
梨锦不由叹口气,忽然,她微微抬眸,朝人群上方投去眼神。
梨锦抓住拂起的车帘,余光微微一瞥,空中几片青羽缓缓飘落,逐渐透明,不到路人头顶便化为粉尘,随风而散,市井人声依旧,无人发现这份异样的动静。
她目光一顿,松开帘幕,继续任它扬起落下,看似自由,实则画地为牢。
司徒幕坐在前头赶车,不由放慢速度。
梨锦抬起手腕看向里侧发红的棠花印记。
当初海棠树隐隐有枯死的征兆,奈何竺拂弦背着竺听澜每日浇灌药血。
许是这个缘故,她发现自己体内拥有了和药血一般无二的药性,这件事她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化形后,这个印记一直伴在身边,且一靠近服用过药血的人,这朵花便会越发鲜艳,红的滴血。
“最多三天半。”
司徒幕趁间隙飞快扫了一眼,梨锦撇撇嘴不做回答,默认了他的猜测。
正值春分时节,本应鸟语花香的青鸟城空无鸟鸣,只余商贩嘈杂吵人的叫唤声。
连只鸟雀的影都不见。
日头正上,市集人流熙攘驾马不便,司徒幕停下马车,“你先进客栈,我去把马车安置妥帖。”
话落视线有意无意瞄了眼不起眼的角落。
梨锦闻言,也不扭捏,捞起帘幕的动作干脆利落,将手搭在司徒幕掌心,轻盈一跃。
司徒幕瞳眸忽闪,借此机会飞快的扫了眼搭在肩膀的那只手的手腕内侧。
待司徒幕脚步渐远,稚嫩的女声响起。
“梨……”
“果真命不久矣,隔老远就被霁雪发现个正着。”
霁雪是尚在月华山时,竺拂弦给司徒幕取的字,梨锦和他待一块经常这样唤他,只是近些年次数减少。
天青色襦裙的小姑娘双手交握,局促地拇指相互打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四周人声嘈杂,碍于哭闹声太过扰人,梨锦伸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老板,两间上房。”
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眼型似雀鸟轮廓,瞳色墨绿,脸颊婴儿肥未褪,稚齿孺颜。
看到梨锦和掌柜流畅交谈,不由惊讶,“你的修为已经可以让凡人看到你的实体了吗?”
梨锦随手抛了锭银子径直往二楼走去,避免普通人发觉她自言自语的古怪行为,她掐了个传音的法诀。
“你若是潜心修炼个一百年,也可以。”
闻言,女孩心底说不清的复杂,心知自己时日无多,苦笑道,“梨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我如今这副模样,别说百年,我甚至活不过这个春天。”
“请人帮忙前,也该先说说,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么狼狈的,子规。”
子规,很久没人念过她的名字了。
一时听到名字,子规有些晃神,分不清今夕何夕,她张了张口,眼睛盯着脚尖,慢慢叙述这段日子的所为。
梨锦听了只觉荒谬,不敢置信地睁大杏眸,手中瓷杯用力摁回桌上,碰撞的沉闷声在寂静的房间清晰落耳。
“你拿鸟雀的生息去养你的主人,维持她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