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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高的客厅,罕见地所有灯都开了,灯火通明。戚时久本以为齐向服和常欣虽然在国外生活过那么多年,应该对过这些传统节日比较含混。
但很奇怪地,他们对于这次春节年俗极为重视。特别是齐向服,戚时久整个寒假没见过他几面,听说本来明天还有个很紧急的国际学术会议,他都毅然决然地推迟,宁愿赶凌晨的红眼航班飞纽约。
仿佛这个家庭,某种特定的仪式感。
今天中午饭刚过一会儿,两人就在厨房忙里忙外,又是包饺子又是刮鱼鳞,半点不让她和齐迢插手。再加上常欣偏爱做些费功夫的硬菜,所以一整个下午,油烟机的抽鸣就没歇下来过。
戚时久拿着筷子。
桌上松鼠桂鱼被炸得金黄酥脆,碗里的饺子热腾腾冒着气。齐向服特地去超市买了四听可乐,齐刷刷码在桌上。“哎,可惜没有酒喝。"听见齐教授在旁边懊恼地小声念叨,常欣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
“还喝!喝什么喝,前段时间胃疼成那样,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
齐向服瞬间熄声。
戚时久偷偷弯唇。
很热闹,很温馨。
“小久,今天可是除夕,别跟我们客气,多吃点,就当成在自己家,第一次在南堰过年吧?"常欣转过头,满眼笑意,不停地往戚时久那里夹着菜。
还没动筷,碗里便成了小山。
明明已是腊月寒冬,戚时久每到冬天手指惯常冰凉,今天却似被什么暖融融烘着般,竟会觉得热。
除夕除夕,辞旧迎新。
戚时久当然知道常欣说这番话,不过客气。齐家的两层小别墅,朴素、简约,两人常年以实验室为家,客厅还堆叠着上周没拆的快递,远远比不上戚添在彭城宅基地上盖的独栋来得富丽堂皇。
可是,也许是短暂的也好,或者稍纵即逝也罢一一她好像是平生第一次,终于逃出了彭城那个爬满虱子、每呆一分秒都快扼喉断气的牢笼。
戚时久长睫翕动。
她怎么可能把这么美好的地方,当成自己那个恶心透顶的家?
听见常欣这话时,齐迢正单手插兜、气定神闲地从厨房端了叠醋出来。
将将要坐下,便听到身边女生极低地“嗯"了一声。如果不是认真去分辨,很难听清。
但齐迢听见了。
他稍挑眉,闲闲朝常欣轻睨:“如果没记错,这也是我第一次过除夕。”
“咳咳咳…"齐教授开了听可乐正往嘴里灌着,闻言瞬时呛住。
戚时久也瞪大杏眸,扭头望向身侧,望着齐迢不疾不徐地与她擦肩一一
在旁边落座。
男生眼垂着,并未看她。
他今天穿着身淡灰偏蓝厚针织毛衣,冷白腕骨处垮垮挽起一节袖,露出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劲冽。顶光潋滟正巧打在男生侧脸,如同见,好烟月。戚时久视线微垂下。
他什么意思?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常欣和齐向服搞了这么大阵仗的“年夜饭",可能只是因为一一
今年家里有她这样一个客人。
戚时久长睫悄抬,瞟见对面常欣唇角正轻微抽搐,脸上一副“你小子"咬牙切齿的模样。
戚时久动了动唇,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囗。
“此啦一一”
齐迢漫不经心拉开椅子,长腿顺势懒散地微屈,仿佛刚刚的拆台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但齐教授这咳嗽自此就没再停下来。
“咳……有没有……咳吃场………倒一杯。“他咳得眼角都有泪水溢出,一只手拍着胸口,指节又不自觉地扭着衣领。“哎呀老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