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被偏爱的那一个,时间久了,总是生出些不平不忿。瑾瑜甚至有时忍不住想,当年先生肯出手将我拉出深渊,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间不早,瑾瑜告退。”
语罢,少年郎恭敬而疏离地行一礼,退出值房。
韩莳芳深吸一口气,闭目,搁在案
上的手因怒火盈胸而倏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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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半月,兵部一连发出了七道令牌,召谢琅班师回朝。
然而七道令牌,道道石沉大海。
谢琅以青州城满目疮痍,狄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为由,请求带领麾下士兵,帮助青州城完成最基本的重建任务之后,再班师回朝。
霍烈性情残暴,占领青州三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青州城的狼藉惨状可以想象,且有知州夏柏阳奏本为证。
青州已经没有常规守备军,谢琅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兵部竟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然而一个武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班师回朝,即使有一些合理理由在,也禁不住让上京诸世家大族倍感危险,生出猜疑与忌惮来。
早朝上,参奏谢琅拥兵自重目无王法目无君上的折子越来越多,然而参奏归参奏,世家们发现,青州位置实在太特殊,眼下的朝廷,就算对谢琅的行为不满至极,也拿这个嚣张跋扈的谢氏世子毫无办法。
兵部专用来召武将的令牌,一般是发到太守府,再由太守府转交到军中。
对于谢琅肯留下来帮助重建青州这件事,作为太守,夏柏阳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因而收到第一道第二道令牌时,夏柏阳并未太当回事,甚至还主动写了奏本,向朝廷与凤阁说明情况。
但随着第三道,第四道,以至于第七道令牌接连而至,夏柏阳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微妙与紧张。
兵部鲜少连下这么多道令牌,召一个武将回朝,寻常武将,也不敢在接到七道令牌后,还敢拖延着不肯接令。
且谢琅每日早出晚归,亲至第一线指挥重建任务,可谓不惊不慌,镇定从容,仿佛那七道令牌根本不存在,只是太守府的错觉。
夏柏阳却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他隐约意识到,谢琅这位戴罪出征的世子,似乎在与朝廷进行着某种无形的交锋与拉扯。而青州,不知不觉中,已经处在了交锋的漩涡位置。
夏柏阳不得不担忧,青州能否在这漩涡里全身而退。
正忐忑不安之际,府吏过来禀:“大人,谢世子身边那位李副将求见。”
夏柏阳自然认识李崖的,立刻道:“快请。”
李崖一身利落武袍,由府吏引着进来,拱手行过礼,与夏柏阳道:“我们世子有要事与大人商议,请大人到前衙一叙。”
夏柏阳看了眼天色,已近深夜,便踟蹰问:“不知世子要与本官商议何事?”
李崖道:“大人去了便知。”
又道:“我们世子还请了甘县令。”
夏柏阳点头:“请世子稍待,本官更衣便去。”
谢琅入驻青州后,夏柏阳主动将青州府衙署让出,作为谢琅中军大帐,为方便议事和发布军令,谢琅一般直接宿在衙署值房里。
夏柏阳到时,却见衙署正堂里灯火通明。
进去一看,谢琅站在长案前,案上铺着一张巨幅军事地形图,孟尧与甘宁坐在下首椅中。
夏柏阳对这样的情形不算陌生,因收复青州那段时间,这位世子的中军帐连续几日几夜灯火彻夜不息是常态,夏柏阳时常忍不住佩服对方的体力与精力。
“夏知州来了。”
孟尧先起身,笑着与夏柏阳作礼。
“孟主事不必多礼。”
夏柏阳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