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谋略深远,却常常忽略细节,学生不过参破这一点罢了。”
夏文宣一愣,抚须长笑,赞叹道:“后生可畏啊!老夫在小友面前,竟如浅盘之水一般。”
陈恕淡淡地道:“大人谦虚了。”
夏文宣亲自给陈恕倒了一杯热茶,缓缓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六年前,的确是我刻意阻拦,才让你落榜。”
陈恕微微抬眸。
夏文宣笑了笑,“你一定好奇我为何要阻拦你吧?其实当时阅卷官十分喜爱你的文章,若没有我横插一脚,你应该是当年的前三甲,但我怕你年少得意便自满丧志,这的确是我的错。”
陈恕其实在进茶肆时,见到夏文宣之后便猜到了真相,虽觉得有些无奈,不过仔细想想,若他当时中了举,或许心境并不会如今日这样淡然。
他那时只是觉得读书能够实现抱负,但其实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读书,这几年里,他才终于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平天下不公之事,扶弱小,除奸佞。
夏文宣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交到陈恕手中,“这是我当年进翰林院,恩师送给我的,他希望我成为伊尹颜渊,今日我将此佩赠与你,也愿你能抱朴守真,进而有为。”
陈恕立刻起身,双手接过玉佩,感激道:“多谢大人赐教,学生定不负所望。”
夏文宣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郎长身玉立,意气风发,他心中倍感安慰,或许十几二十年之后,史书上将会留下陈恕的名字。
两人又对弈了几局,说了会儿话,因夏文宣还有公事,便同陈恕在茶肆门外告别。
不远处的书铺里,一顶轿子轻轻落地,一个小丫鬟见到这一幕,小声对轿子里的禀告道:“小姐,老爷好像在对面茶肆里。”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掀起轿帘,半张柔美的脸露了出来,她的目光朝对面看去。
只一眼,就见小楼柳树下,与父亲说着话的男子,身形颀长,衣袖飘飘,清冷宛若高山之雪。
夏云喜一愣,那男子已转身离去,重重柳枝掩映了背影。
那是何人?
夏云喜心下一空。
乡试结束,陈恕并没有在金陵多待,很快返回扬州。
他回去时,府里正热闹,陈懋与陶家女儿的婚事定在十月,距今还有两个多月,陶家送来了嫁妆,大房一派喜气洋洋,大夫人更是招摇,就怕别人不知道陶家女足有四十抬箱子。
陈恕听墨竹说陈家人都在前厅和陶家亲戚说话,便没有打扰,先回闻溪院放下行李。
等重新梳洗完,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陈恕打算先去福安院同祖父祖母请安,不料经过花园时,却听见几个婆子在说话。
他本想路过,但几人竟然提到了姜贞的名字,陈恕拧眉,在阴影处停下脚步。
一个穿秋香色比甲的婆子磕着香瓜子,艳羡道:“你们今日去大夫人那里帮忙没有?听说大夫人足足给了半两赏银呢,我真是后悔没去。”
另一个绿比甲婆子道:“我去了!你们可是没看见,那陶小姐的嫁妆箱子里装的全是金首饰,那簪子、耳环上,好大一颗珠子,我们都看直眼了。”
她对面的长脸婆子叹息道:“你说这人啊,就是看命,我听说那陶小姐生的也好,大少爷这回可真是走运了!”
秋香色比甲的婆子挤了挤眼睛,“老王,你这就考不明白了吧,那陶小姐就是再难看,大少爷也高兴,长得好,命贱有什么用?你瞧那位……”
她朝和方院的方向努了努嘴,“姜家表小姐那位生的好不好?我敢说这扬州城里没几个比得过她的吧,可你瞧,今年都十六了,有谁会上门来提亲?还不是命不好啊……”
另外两个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