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但这也仅仅只是薛兆。"
"罚完了薛兆,那爱卿呢?"
她话音一落,眼前悬空的杯中茶水倏然一晃,起了道道涟漪。水生微澜,心绪亦然。
她上半身微微直起,往前一倾,睫羽尚还有些湿意,毫无情绪地望着他, "别人欺负皇帝就要论罪,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有罪吗?"
水面渐平。
他看着她,静默片刻,唇角陡然起了一阵讥诮又傲慢的笑意, "陛下也想将臣革职问罪?"
她可以不用他,但是不用他,朝堂就会大乱,战事也会不可控。
很多时候,他替她震
住了太多不听话的臣子,奸臣和忠臣,用对了都能算良臣,甚至有时候奸臣的用途还更大些。
就像他陪她去郭府一趟,即使一言不发,只要他人在那儿,那些暗中窥探风向人就已闻风而动。
张瑾深知,没有哪个帝王敢贸然动他。
她当然也是。上头压着的虎狼一旦倒了,下面的魑魅魍魉只会一口气全跑出来。
他淡淡看着她,想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谁知她却突然低头,就着他的手,浅浅喝了一口杯中水。
他:
好不容易平静的水面,因为这突然的唇齿触碰,又乱了起来。
她润了嗓子,才轻声道: “朕猜朕也罚不了你,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识相点,就罚你……喂朕喝完这杯水吧。"
张瑾一怔。
她每次说话好像都在他意料之外,比如他以为她该乖乖听话时,她要那么激烈地跟他作对,他以为她要继续和他拉扯时,她又突然说这么莫名的话。
见他不动,她又仰头,双眸清澈无害:"这也不行吗?"
“行。'
张瑾表情不变,喉结却滚了滚,眼色转暗。
他往前走了一走,俯身靠近她,另一只手掖起袖子,亲手喂她喝完了最后半杯水。当日,薛兆就受了那七十军棍之刑。
听说,薛兆受刑完之后整个人几乎快丢了命,是一身是血地被人抬回去的,大夫给他医治了很久,好在他皮糙肉厚,才保住了性命。
只是后来半个月,他都不曾下床,姜青姝也没看见过他了。那一夜,除了薛兆,还有一人受了刑。——王璟言。
王璟言的廷杖,是被张瑾以她的名义,亲口下令执行的。一并被处罚的,还有一些御前行走的宫人。
姜青姝没有拦。因为事后邓漪告诉她,当日彤史来过。
姜青姝没有召过彤史。
而且彤史女官司掌皇帝床帏之事,一旦走动,势必引起各方察觉,少不得消息就传到中宫,传到前朝。
王璟言毕竟是曾经的小侯爷,太了解宫廷的生存之道,也懂怎么让紫宸殿侍奉的其他人产生误会,叫来彤史,
她稍一联想,再一查看实时,就全明白了。
r />也大概明白为何张瑾会突然闯紫宸殿了,而张瑾闯进来后,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临幸王璟言的意
思,以他反应速度,立刻就猜到王璟言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所以,他动了杀心。
而且张瑾这个人,实在是太死要面子了,如若他如实说以为她要临幸别人才闯进来,她也不会阻拦他动王璟言,毕竟,她也不能容忍身边的人耍这些小心思。
但他偏偏就不肯暴露动机,一句话都不解释就要直接杀,以至于惹怒她,闹了后来那一出。
姜青姝事后知道时,望着自己无辜的右手,很是无语了一阵。
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