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席卷而来,每缕气息都伴随着猫咪的哀嚎。
这凶物身上的怨愤如此强烈,所到之处皆是血腥,她本该即刻将它打杀,可听着声声哀嚎,却无法将金焰掷出。
手中的金光明明灭灭,一如她无法下定的决心。
殁猫从来不是无故作怪的精怪,只要了结身上所有的仇怨,它便会自行消散。
轻易将其抹杀,未免太过残忍。
她对殁猫说:“你太贪心。既想报仇,又想被爱。”
爱恨皆是执念,殁猫诞生于极致的恨,仅存的爱意却害得木棍儿家破人亡。
【这不公平。】
洮箐脑海中传来殁猫的声音:【我不过是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殁猫静静凝视着她手中的金焰,仿佛明白只要那火光落到身上,它顷刻间便会消散。
“可你为了自己的执念害了灵猫父母,这对它们来说公平吗?”洮箐问。
【弱肉强食,本该如此。】
殁猫说,【您若要怪,为何不怪那些将我剥皮拆骨的人族?若不是他们烫瞎我的双眼,碾碎我的五脏,我本该像那灵猫一样,有父母疼爱,有主人陪伴,或是腾跃在林间,即使饥饱不定,也是自由的。】
【您若要怪,为何不怪他们?!】
殁猫愤怒地重复着,它的声音尖锐,像千千万万只猫儿同时嘶哑地哀鸣,震得洮箐心中一痛。
【龙君,您说我贪心。可您不也是如此吗?】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您更懂我的贪心。】
殁猫荧绿色的瞳光灼灼,仿佛轻易看穿洮箐的心。
“可这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洮箐移开视线,不愿再直视殁猫的双眼。
她想反驳,说自己没有对爱抱有希冀。
可是她辩无可辩。
父母,亲友,伴侣……每一样都未曾得到,所以从来不敢奢求。
奢求二字,本就是无望的渴盼。
【难道您就可以做到不伤害任何人?】
殁猫脸上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仇怨开始的那一刻,便注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洮箐沉默。
“若你答应不再伤害灵猫和它的主人,我便放你离开,去做你未完成的事。”
她闭上眼,长叹一声:“作为妖族,你应当明白誓言的力量。”
这次轮到殁猫沉默,转头望向木棍儿所在的方向,久久不语。
最终,它回过头,漆黑的猫脸上竟有几分坚决。
它说:【我生来便是为了走向死亡,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让我畏惧与臣服,包括您。】
它俯下身,向洮箐行了一礼:【龙君,得罪了。】
小小的身躯忽然迸发出无数黑色的气流,将蒋泽韵围裹其中。
气旋冲天而起,几息之间,便远遁到天边。
而黑猫却转身跃入花丛,消失在遍地的小雏菊中。
气旋呈破竹之势裹挟着蒋泽昀跃上云层,四处飞驰。
洮箐往殁猫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瞥,而后纵身而去,追向黑色的涡流。
她知道,殁猫不过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争取逃跑时间,并不会伤及蒋泽昀的性命。
果然,气势汹汹的漩涡看似戾气逼人,却在她截住它的瞬间轰然溃散,变成忽上忽下的乱流。
她在阴晴不定的狂风中牵住蒋泽昀的手,与他相对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