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让她听得清楚——
清楚并摆正自己的位置。
“今天不是有考试吗?”
蓦地,一个细小的女声在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齐迢只从喉里释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嗯”,语调略冷略沉。
直至察觉到常欣那谴责地、能把人灼烧的眼神挖得太狠,带着“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的愤懑。
齐迢淡淡皱起眼皮,朝女生那瞥去,“我不考。”
男生目光往下移了点,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微停了须臾。
戚时久听到他说话,也本能地抬眼向男生看过去,却直愣愣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瞳里。
视线相撞。
他很高,又站着,居高临下睨着她,端的还是那幅清恹疏冷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
那双眼漆黑又无甚波澜,孤独无声地吞噬着一切,吞噬每一个有生机的灵魂。
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似乎没有人能触摸到那一双眼。
戚时久垂在桌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刹,极快地挪开目光,掩饰呼之欲出的情绪。
是,你不用考,你清高,你了不起。
她的脑海里反复萦绕着齐迢那句极散漫冷淡的回答。
别人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有些人毫不在意,却触手可及。
戚时久纤长的睫毛掀落,眼是落在白纸黑字,心神却再也聚焦不到虚拟语气的用法上。
***
“砰——!”
球在篮板上垂死跳跃了一下,乖乖滑进了网。
原地起跳,三分线外,正中红心。
“呜呼,”陈向松穿着背心大汗淋漓,高举双臂欢呼,“齐神牛逼!”
全场结束,瞟见隔壁外校的都去休息准备聚餐,封邈才气喘吁吁一屁股在操场中央瘫了下来,颤巍巍指着齐迢,却大喘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隔壁二中半个月前就跟他们约好时间,风雨无阻、一较高下。
老对手大家都熟悉,难免有些轻敌,谁知一来竟然被二中领先了整个半场,最后全靠齐迢接连几个三分球逆转比分。
“行了兄弟,别指了。”陈向松悠闲地走过去,轻松按下那根颤抖的手指,“有齐神顶着,天塌不下来。”
封邈死死瞪着陈向松:“……”
他只是快渴死了想指使齐迢拿瓶水。
齐迢没理陈向松的起哄,只撩起衣摆拭了把额上的汗滴,转身往场边放水的地方走去。
而后慢条斯理地拧开一瓶矿泉水,扬起脖颈,下颌线条凌厉而流畅。
正当封邈绝望地准备强撑着老腿站起来时,一个塑料瓶朝他方向砸来。
封邈欣喜若狂地接住,却觉得重量不太对,定睛一看——
是个空瓶。
“齐迢!你他妈整天尽耍我有意思吗?!”
齐迢恍若未闻,照旧淡定喝水。
陈向松终于发了把善心,拿了瓶没开封的递给封邈:“单成韵那个小跟屁虫没来看你打球?”
“考试去了。”封邈咕嘟灌下一大口水。
陈向松纳闷:“她不是也签了约,不用考吗?”
“说要去试试难度,怕开学手生。”封邈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嘟囔,“卷王,卷死算了。”
封邈说完一回头,瞧见宗子尧如往常戴了个纯银单耳坠,从休息室里晃悠悠出来。
他们这个圈子里,都是在家属区一起玩到大的,一路从附小升附中初中部再到高中部,连上学都没挪两里地。
只有宗子尧没考上附中,拍拍屁股去了隔壁二中。
从小到大,桃花运最好的就数齐迢和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