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生态箱里的投喂机没再动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侧的管道开启,进来了一只活体兔子。
兔子不大,但养得肥美,白毛被泼了血,一阵阵腥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它压根没发现阴影中的她,自顾自地啃食着植被,全然没察觉危险的靠近。
少顷,她终是从阔叶下起身,无声无息。
她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拒绝血食,一半渴望生肉。胃袋燎起了烈火,涎水控制不住地淌下,她饿了,她的鼻尖充斥着猎物的肉香,爪子兴奋到颤抖。
理智仍在,可她不打算抗拒本能。她明白,被关在笼子里、靠别人吃饭的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给什么就得吃什么。
她放下了心理包袱,将身体交给本能。
刹那,后肢一蹬,她犹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快得像一阵风。
兔子反应不及,她的腿已经踩上了它的脊椎,尖锐的趾甲扎进它的背,利爪如镰刀划开它的皮肉,血液飞溅。她凶性毕露,找准了兔子颈骨的位置,一口咬下。兔子惊恐至极地蹬了几下腿,很快没了声息。
全程丝滑,不带半点多余的动作,她的第一次狩猎称得上完美。
低头,她用牙扯开了兔子皮,专挑软嫩的部分下嘴。
“或许吴博士弄错了……”做记录的人小声道,“这一只资产才是更凶更恐怖的,它的安静只是不饿而已。”
*
狩猎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
研究员不会苛待她,给的食物相当丰富,从兔子到豚鼠,从羊羔到香猪,从鸽子到鳗鱼,她认不清,但只要吃进嘴里,她总能莫名其妙地记住。记住它们的气味和形状,记住它们的要害和味道……
吃得好,没烦恼,她大了整整一圈,被换进了另一个生态箱。
由于日常无事可做,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消磨,自然而然地,她将精力花在了“观察人类”上,往往他们在研究她的同时也被她研究着。
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正被观察,而他们并没有被观察的觉知。
在她对猎物的评估中,她发现他们明明弱得要命,却一直带着一种离谱的傲慢。他们总是毫无警惕地晃到她面前,甚至露出脖子给她看,每一个举动都那么随意,对她的每一个安排都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们永远不会沦落到“食物”的地位。
她有时候真想给他们来上一口,让他们清醒清醒,可又怕沾了这么“智慧”的血会让自己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智障。
等等,“智障”是什么?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直到又听见了同一个词才回神。
那个词从人类的嘴里来,在他们的交谈中反复出现,主要是用来指代她的,叫什么“assets”(资产)。
她不明其意,但也明白它应该跟“Henry Wu”类似,能准确地定位到具体的人或物。
对,具体、精准、独特,他们好像每一个都有,那她就不能没有。
因此,她决定从今天起她就是“assets”,不过隔着罩子,她摸不准它的发音究竟是阿赛丝、阿萨兹,还是别的什么?
算了,不重要。她折中了一下又权衡许久,觉得叫“阿萨思”比较合适。
敲定。
她愉悦地甩了两下尾巴,本想模仿人类的发音试试,可没想到二者的发声系统完全不同。当“阿萨思”从她嘴里吐出,变成了一声如狼似虎的“嗷呜”。
十分突兀,让本就不怎么吵闹的实验室更静三分。
研究员们稀罕地围过来,掀起笔盖,迅速记录:“它终于有了交流的欲望吗?到了需要社群和同伴的时候?”
“我第一次听见它发声,感觉像猫。”
“需要申请让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