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儿明白了!”
坐在下首,一直努力察言观色的卫云昊忽然开口:“雍王被活捉,最受益的,是西京,是谢琅那个逆贼!”
卫悯投以赞许目光,目中隐有欣慰色。
卫云昊不免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而坐于一旁的卫云缙则低下头,搁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下。
自卫氏重新起势,卫悯便改了规矩,每回有重要朝政和议事,都让卫云缙、卫云昊两个嫡孙入书房旁听。明眼人都明白,卫悯作为家主,显然是要着意栽培两位嫡孙,好让卫氏后继有人。卫云缙身为嫡长孙,原本是府中上下默认的未来继承人,可自从入书房参与议事以来,卫云昊这个嫡次孙便仗着聪明机灵处处抢他的风头,在祖父面前表现,令卫云缙憎恶不已。今日亦是如此,虽然已经极力隐忍,卫云缙依旧感到了极大不爽。
卫云昊已经接着道:“祖父,这朝中谁和逆贼有勾连,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那小畜生又素来和雍王走得近,多半就是他在背地里捣鬼使坏。”
“没错!”
卫嵩满腔嫉恨和怒火再度被勾起来:“孩儿早便说了,那小孽障是个祸害,留着迟早祸害咱们卫氏,当年父亲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他一命,他心中根本不会对父亲有丝毫感激,反而会因为那件事记恨父亲,记恨卫氏——”
卫嵩话音戛然而止。
因发现卫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已冷沉如铁。
“三公子,求求您,救救我们殿下吧。”
公主府的长廊下,一名老内侍双膝着地跪在那两扇敞开的窗户前,一边恳求一边磕头。
“您和殿下关系可是最好的,如今殿下遭逢大难,您可不能坐视不管,任由殿下被那些叛军磨搓啊。”
老内侍正是雍王心腹之一,自雍王出生起就跟在雍王身边。
窗户后,卫瑾瑜一身素色广袖绸袍,神色冷淡坐着,手里握着柄刻刀,专注刻着一块木雕。
见卫瑾瑜久不说话,老内侍一咬牙,道:“三公子,您和我们殿下,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您将来要凭谁扶摇直上呢。”
“大总管可真是高看我了。”
卫瑾瑜终于开口:“雍王是落入叛军之手,连陛下和首辅都没有法子解救,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约没料到卫瑾瑜态度如此冷淡,老内侍忍不住道:“三公子,当日殿下领兵出征,可是您一力主张,如今出了事,您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您如此聪明,一定能有办法救殿下出来的!”
“袖手旁观。”
卫瑾瑜咀嚼了下这个词,道:“若我没记错,当年,我也曾如此跪在地上,求大总管饶过我,大总管倒是袖手旁观了。”
那老内侍面色骤然一变,几乎是露出几分仓皇之色。
卫瑾瑜轻吹一口气,吹掉手上沾染的木屑,道:“你应该庆幸,你的主子,是落入了叛军之手,还有些价值,不至于丢了性命。”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老内侍背脊发寒,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了,甚至已经意识到,眼前这手段高明的三公子,之前和殿下交好,根本不是为殿下筹谋,而是为了今日的报复!
等人走了,明棠才进来,道:“公子,听说陛下发了急病,直接吐了血,眼下正召御医急诊呢。”
卫瑾瑜又吹了口气,掌中木雕已经初具雏形,是个高马尾、穿铠甲,背负弓箭,腰跨长刀,威风凛凛的小人。
“最看重的儿子落入仇敌之手,身为父亲,自然会伤心难过。”
卫瑾瑜轻飘飘道。
“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以后,他要慢慢适应这种节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