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住着五个人,老弱妇孺而已。
一个赵姓女君,乃家中主母;一个刘女,是这家的姬妾。
姬妾生女在三月,此女取名蚕儿。
《诗经》有云:蚕月条桑,取彼斧斨。
三月,又称蚕月。
此女生在三月,取名为蚕。
原身便是姬妾刘女所生的蚕女。
主母生子,产于正月,取名为‘正’,家中唤他正儿。
另有一老妇姓吕,服侍主母,常主外事,原主唤她为吕婆。
家中只这五人,日子困顿,原主的记忆里,家中采买一应之物,皆为吕婆隔三差五从外面带回来的。而家中所有粗活,都是刘女和蚕女所做。
姬妾就是奴仆,可互赠。
庶女与奴仆无异,若有嫡女,庶女只能为媵妾。嫁人尚且是嫡女的附属品,在家中怎会不是奴仆呢?
她取了雪放在瓦罐里,回去放在火上。
没时间想别的,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活下去。
回身看着保温用的干草,干草上还带有草籽,她抬手拽了过来,用手使劲的往下揉搓,揉搓了半把草籽,又重新出去。
外面的墙根下碎石不少,她抓起来拿手里掂量了掂量,这才把草籽洒在雪地上,只在屋里坐着,把火堆挪到靠近门口的位置上,静静的等着。
雀儿飞下来,一只两只三只……十数只了,大雪过后,万物都压在积雪之下,雀儿无从觅食,瞧见点草籽都纷纷落下,只为了找一口吃的。
对不住了!你要活,我也要活,那还是先叫我活下来吧。
她手里的石子扔出去,只中了三只,其他的全都惊飞了。
这三只只是飞不动了,其实还没死。
桐桐出去将这三只捡回来,烫了去毛,想去内脏,没匕|首或是刀,正四下打量的找办法呢,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身上穿着羊皮的袍子,脚上是羊皮小靴子。
两人四目相对,男孩从靴筒里拔出匕|首,递了过来。见桐桐不接,他还扬扬下巴,‘嗯?’了一声。
桐桐笑了一下,这孩子就是主母生的弟弟,名唤‘正儿’的孩子,今年七岁了。
她抬手接过来,利索的将雀儿给开膛破肚,然后把清理出来的内脏扔到火里叫它就那么烧干净。
见他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她就告诉这孩子:“野兽横行,闻血腥而动,不想引来野物觊觎,需得将这些打理干净。要么深埋,要么焚烧,再要么,投入水中叫它随波逐流……如此,才不会引来豺狼虎豹。”
说着话,她将罐子拎出去,用匕首刨出个坑来,将鸟毛之类的都倒进坑里,上面覆盖草木灰。然后又接了水进来,一边在火上融化着,一边用这个雪水清洗了匕首和肉。
桐桐将匕首上的血洗干净,在衣服上擦干了水渍,这才递过去:“……给!”
这孩子接过去,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再次递过去。
桐桐接过来一看,是一竹筒的食盐。
食盐极其粗糙,但不吃盐人会没力气。
桐桐接纳了,将脏水再度处理了,接了干净的雪,扔了麻雀肉进去,放了一些盐,叫它在火上慢慢的炖着。
然后才又把盐递过去:“给!”
“赏你了。”小孩就那么站着,眼里带着打量,下巴微扬,语气不容置疑。
桐桐:“……”她看着这个孩子真笑了,“你跑出来作甚?”
“撵兔!”小孩朝外指了指,“林中有兔,满地脚印。”不想正看到这个蚕女用石子射雀儿,便来瞧瞧。
撵兔呀?桐桐起身:“走!无功不受禄,我与你猎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