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栖梧宫。
祁言回宫时,季无虞的神色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他问了文纨姑姑才知,季无虞今个一天都没进食。
他悄然从书房里出去,隔了一会端了碗面放在桌案上,隔着汤面上升的雾气,祁言望见一直在发呆的季无虞终于回过神来。
“王爷,你回来了。”
这句话在祁言每个晚归的夜里几乎都会听到。
大抵是这碗还飘着青菜的面,祁言忽然平生第一次觉着“王爷”两个字有些刺耳。
只是此时,定然不是纠正的时候。
祁言把筷子递到季无虞面前,温声道:“吃点吧。”
季无虞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有抬起。
“许久未下厨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祁言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暗示什么,“方才煮水,还差点烫了手。”
季无虞几乎是听完他说话的那一刻便起身伸手拿过筷子,然后去看祁言的手,“哪儿伤了?”
“都说了是差点。”
祁言笑着反扣住她拿筷子的手,借着力让她坐下,另一只手推了推碗,“睡觉时喉间起酸会难受,多少尝个味。”
“王爷亲手做的,我怎么敢只尝个味?”季无虞笑着去夹面,还特意夹了一大坨吃下。
一碗面见底,祁言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嘴,看着她餍足的神态,适时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怎么了?”
季无虞装傻,“什么怎么了?”
“为何不进食?”祁言收回了帕子,“为何不开心?”
季无虞有意和他兜圈子,“王爷是要用一碗面来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吗?”
“我这碗面,可没放金子。”
“无需千金,算我送你的。”
季无虞朝他眨眨眼,接着道,“只是担心泠沅罢了,狱里艰苦,近日春寒料峭,担心她实在吃不消。”
“她的案子被移交给了大理寺,晁大人会还她公道。”
“只是,公道吗?”
祁言挑眉,“你想干什么?”
季无虞又一次将指甲掐进肉里,逼着自己直视他,“那些构陷泠沅之人,难道就这么放过了吗?”
“季姑娘莫不是想,把整个储派都一锅端了?”
“不,我是想,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祁言看着季无虞眼中闪过的狡黠,不由好奇,“愿闻其详。”
“一座村庄里,若有人家遭了贼,邻户大概率会蒙上被子装不知道,但若是走了水,则会举全村之力来扑灭大火。”
祁言眼中明显生了兴趣,“说下去。”
“只是还她公道不足以让那些人彻底闭嘴,他们想彻查裴泠沅经手所有案件,但这些案子,不会只与她一人有关。如若这把火烧到了别人头上,那为她摇旗呐喊的,就不会只有势单力薄的我。”季无虞看向祁言,“但,需要一个豁口。”
“所以季姑娘是想……?”
“摄政王爷,我想请您划开这道口子。”
祁言轻蔑一笑,“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王爷。”季无虞笑道,“储相的那位女婿不是刚巧在御史台就任吗?”
“成交。”
听懂了她所暗示的祁言一笑,“这件事情,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本以为还要再斡旋几个回合,没想到祁言答应得这般爽快,季无虞微怔,转而粲然一笑道:“王爷果然是爽快人。”
祁言的目光难以从她的笑中移开,溺了实在太久,回过神来时,眸子扑朔片刻,忽而又问道:
“那第一个的答案呢?”
季无虞愣了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