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出席,是以李青栀估计了时辰,等着陪她们一起。
即便儿子没有开口,她也不会让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推着去与人相看,被人评头论足。
跟李青栀一起往陈府里去时,两个姑娘面庞上都已经有了恰到好处的微笑。
一路上遇见不少京官家眷,她们也仪态端庄,礼数周到地从容应对,举手投足间都是多年养成的大家闺秀模样,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就连迈出的步子和唇边笑意的深浅都好似丈量过一般。
今日踏进陈府的人都对这场赏春宴的用意心知肚明,是以时而有旁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向洛清苒投来。
而洛清苒一直神色如常。
因着自己家里和女学的教导,她和林瑶自懂事起便知道该如何在人前做好一名世家贵女。她们一直都是女学里名列前茅的学生,也是外人口中所谓的“淑女典范”,即便此时心里有万千念头,她们也不会在面上显露分毫端倪。
见状,走在她们中间的李青栀不由得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她好似看见了洛清苒和林瑶的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只是她们一个常年缠.绵病榻,一个早已病逝。
在同样的规训与培养下,一代又一代,每个姑娘都被养成了相同的模样。
这是对的吗?如果不是,错的又是谁?
做母亲的她们,是不是不该把这些女儿们带来这样的人世间?
可她们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李青栀回答不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因为李青栀也曾有一个女儿,她拒绝成为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远去边疆做了她想做的事。
可是后来,李青栀的女儿没能再活着回到故土。
李青栀敛回心绪,轻轻拉起洛清苒和林瑶的手,带着她们往人少的地方去。
她不想让这两个姑娘去应付那些让人疲惫和厌倦的事。哪怕只是在今日。
洛清苒和林瑶不动声色地轻轻松了一口气,跟着伯母逐渐远离了在府中来来往往的人。
裴家的书房中。
裴知砚正一面翻看舆图,一面听暗卫禀报监视各处的情况。
对二皇子等人最近的动向做到心中有数后,裴知砚便吩咐暗卫可以退下了。
但躬身离开前,暗卫咬了咬牙,还是大着胆子禀报道:
“大人,卑职得知沈家公子沈露明亲手做了一支发簪,还打磨了一对能合二为一的玉佩。”应是想送给洛家姑娘,或许还是想做定情之用。
今日陈家要为洛姑娘相看未来夫婿,而且眼看着沈家公子就要有所动作了,大人却还稳如泰山。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替大人着急,才斗胆多嘴,将本不必报给大人的琐事说了出来。
但他再大胆,再擅于揣摩人心,也没敢说最后那句话。
“自去领罚。”
裴知砚眼都没抬,神色淡漠,语气并无起伏道:“再做无用之事,便不必跟着我了。”
洛清苒到了婚嫁的年纪,相看未来夫婿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陈家在二皇子登高跌重后突然办这场用意明显的赏春宴,应会让洛清苒难过迷茫许久。
但洛清苒性格坚韧,不会做任何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即便是她深爱的家人也无法扭曲她的本心。
她聪慧过人,应能应对得很好。
裴知砚思忖道。
重活一世,他们不会再共同受制于蛊毒,那些潮热的夜晚也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前尘往事”。洛清苒既不愿再与他有什么来往,裴知砚便也不会干涉她的任何事情。
若洛清苒挑得如意郎君,他到时自然会准备一份妥当的礼物,贺她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