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奶奶,白娘子把他家的地一半种了棉!”
孙阿梅吓了一跳:“十亩地都种了棉花?”
“官家不是说今年棉田只收一成的税么,白娘子打算把棉花卖给织厂。”
现在的东阳县不收丁口税,三年免税之后只按照田亩收成收税,比起早些年实在是轻省多了,再加上有了浇地的水车和更高产的粮种,她们可真是实实在在过起了以前不敢想的好日子。
但是,就这样真的拿出了一半的地种棉花,白娘子这魄力在临近几l个村那都是头一份。
孙荞花看着自己的祖母:“奶奶,您想什么呢?”
孙阿梅的老脸上忽然浮现了笑意:“我在想,现在种棉花的人越来越多了,要是咱们收了棉花织棉布,再把棉布卖出去。”
“奶奶,棉布卖给谁呀?咱们县里的织厂拿棉布是给了平卢军,咱们自己织了卖哪能赚了钱?”
孙阿梅一双老手捏着木镐:
“明宗皇帝说过‘同工同料,制器以快,必得其利’,要是咱们织布能比旁人快些,旁人出一匹布的功夫,咱们出已经出了一匹半,不就有了得利之处了?”
孙荞花没想到自己奶奶还能扯到明宗头上,把奶奶脚边装了野菜的篮子提在手里,说:
“奶奶,咱俩加起来四只手,怎么比旁人快呀?”
嗯,这确实是个事儿。
老太太活动了下肩膀,扛起木镐往回走。
“要是牛能纺棉纱就好了。”
“牛能纺纱?奶奶你还不如指望村头的水车纺纱嘞。”
邻田的汉子早就回了家,现在蹲在家门口的篱笆外头吃粟饼,还惦记着怎么娶个新媳妇儿。
突然,田间道上传来一声惊叫:“奶奶!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真去河边啊!我牵着牛呢!”
牵个牛,显摆什么呀?
汉子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田道,继续啃粟米饼子。
“大人,春耕才刚刚开始,朝廷就跟咱们要今年的估税。”裴文姬看着繁京来的公文,都快气笑了。
坐在一棵玉兰下面看书的孟月池摆摆手,说:
“去年平卢几l乎撑起了半个中原的赋税,
户部这是尝到了甜头,索性就把春旱夏涝冰雹蝗灾都写上,跟他们说估税今年只有往年一成。”
裴文姬这下真笑了。
行,真行,朝廷不要脸,她们家大人也不怕躺地撒泼。
“大人,我怎么觉得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半个大启都在惦记咱们的钱袋子?还有人上书说应该在咱们的北海港设卡收税。”
“旁人都没钱,唯独咱们不光有钱,还在外头有债,被盯上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孟月池顿了顿,将手里的书放在了一旁,“这份折子是谁上的?”
“是户部侍郎钱寇。”
从椅子上起来,孟月池伸了个懒腰拿起一件鹤氅披在了外面。
太阳虽暖,毕竟还只是春天,走到阴凉地里还是冷的。
“钱寇是相党,没想到啊,咱们这点儿钱,连李相都看在了眼里。”
嘴上说的轻松,孟月池带着裴文姬直接去了前面的偏院里。
又吩咐在院中的差遣:
“去请柳娘子、苏推官、古参事一并过来。”
宰相李瀚仰是先帝给陛下选的肱骨之臣,从玉衡八年坐上了相位之后就一直不声不响,前些年柳铉徵力主重新丈量天下土地,几l乎在朝上夺尽了锋芒,人称柳亚相,他也没有吭声。
后来柳铉徵失势,梅舸得势,半个朝廷都盯着女官们之间的争斗,他也没做什么。
只有江左益行事比较有分寸,造反的时候说要“清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