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斜阳半挂。莽莽苍苍的乌驼山在余晖中巍然矗立,尽显苍茫厚重。山林间小路蜿蜒,树木葱茏。
哒哒响,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蹄如飞,车轮滚滚。
驾车的是一位老者,马褂长衫,面堂红润慈祥,两眉间拧满焦急。他用力手抖缰绳,恨不得白马生双翼,即刻飞奔出山。
马车的车帘在颠颠簸簸里掀起一角,帘内出现一张漂亮的脸庞:她看起来十七八岁模样,扎一对麻花辫,粉面如花,眉目清秀,眼神清澈。她扫视帘外的红红绿绿,却无心欣赏。
“婉儿小姐,你坐稳了!这一带山匪多,咱们得再快点儿!”老者边猛抖缰绳边喊向车内的女孩。
“知道了,林叔!”银铃般,女孩回应。
马蹄飞奔,一路烟尘。突然,路中间惊现一个大石块,林叔瞠目惊心,却已勒马不及……马失前蹄!车仰马翻!叽哩咣啷……稀里哗啦……主仆二人跌落尘埃。
靠近山脚,一间简陋的木屋,屋内一张大木板搭的床铺,一张方桌,几个板凳。这是个供寨子里的兄弟下山临时歇脚的所在。此时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喝酒的人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满脸通红,双目惺忪,伸手还在地上摸索着本在桌子上的酒碗。抠啊抠,地上净是砖头,他奶奶的,爷的碗呢?爷还要喝!
门外蹲着一个壮汉,对襟褂子,腰缠布带,黑脸平头,身材健硕,脸上挂满烦忧。他甩打着手中的树枝,自言自语:
“咋办啊,大哥你这一关难过啊!难过也得过啊!过得去么?自古情关难过!大嫂这回也忒过分了。女人心海底针啊!欸,大哥,要不咱再给你找个新嫂子吧,不就把罗英子忘了么!嗯!得找个新嫂子!”
突然一声大吼:“黑子!给我开门!”
一个魁梧大汉肩扛麻袋,大步流星走向小屋。他身形微胖,头发微长,脑后扎个小辫儿。身上的麻袋微微起伏,明显是有人在里边挣扎。
“石头,你,你,你这是?还真给大哥找了个新媳妇儿吗?”黑子看着麻袋,一脸震惊。
门被咣当打开,石头进屋放下麻袋。兄弟俩拉扯地上的醉鬼,一边一个,把醉鬼架起在板凳上坐稳。
“大哥别喝了!你醒醒,看我给你捡了个女人回来了!你看看啊!你喜欢就娶了她!”
“女人?女人!”
听闻女人二字,醉鬼突醒!他猛地正身,瞪圆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珠,满脸愤恨,钢牙硬锉,仿佛要喷出一口烈火,烧焦天下所有的女人!
石头弯腰解开麻袋,一个活生生水灵灵的小女子出现在三人眼前。她战战兢兢,她一身狼狈,她六神无主。
婉儿怕极了。她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彪形大汉,仿佛瘦弱的小鸡对着凶猛的鹰。她靠在墙角,一动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喘气。从未遇见过这种阵仗,以前只是道听途说,今天竟活生生成了桌上菜。
老天!还让不让我活!
醉鬼仿佛醉着,又仿佛醒着。半坛子酒下肚,没浇灭他心头的愤怒忧愁,反倒助燃了一肚子的火。
他摆摆手,示意两个兄弟先出去。他表情凝重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若有所思。突然,许是前尘旧事翻滚,心头恨起!他抓起桌上的酒碗大咽几口,啪一声把碗摔在地上,两三步迈到婉儿面前,猛地伸手揪起她的衣领一提,轻飘飘的就如同提起一只小鸡。他再次瞪圆了通红通红的眼珠,歪着脖子,端详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
“哼哼!小丫头!好漂亮的小丫头!”
他伸出手指划过婉儿光滑的面庞,然后捏住下巴,扬起她的头。婉儿呆了,傻了。她麻木地站在醉鬼的手掌之下,无所适从。
“这么漂亮有什么用?都是薄情寡义!都是水性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