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另一侧,继续查探。
“这个人……”
一直没出声的秦淮舟这时候忽然开口道,“会不会比其他人更早就在井中了?”
苏露青转头看他,“何以见得?”
秦淮舟并起两指,隔空虚虚点一点尸体腐烂的地方,“刚刚你查过的那几具上,不曾见过这个。”
苏露青的回应是抓着尸体的手臂,来回挥动两下。
“和那几个一样,都是今晚刚死的。”
死尸直挺挺挥舞胳膊,像黄泉路上礼貌的招呼,样子说不出的诡异。
秦淮舟唇微抿,不动声色退开一步,俄顷,又默默挪回来。
他想到什么,接着道,“何璞的身上,也有类似之处。”
他还记得开棺验尸时仵作说过,何璞身上的那种腐烂痕迹,是生前就已经自皮肤内里发生溃烂,如今这具尸体也有同样的表现,让他联想到某种可能。
“何璞,当真只有两个儿子么?”
他看向苏露青,灯光下,她的眉眼浸润在暖黄灯火里,依稀添上一抹柔和缱绻。
下一刻,这双缱绻眉眼向他横过来,漫回熟悉神色,“怎么?大理寺守着那么多卷宗不查,查到乌衣巷头上了?”
这话前不久他也说过,同样被她丢了回来。
他的试探也宣告失败,秦淮舟轻咳一声,面上神色不变,坦然走向别处,去问尹唯,“样貌特征都记下了?”
尹唯满脑子都还在反复回放先前的井中景象,时不时呕出两声,这会儿听到问话,勉强答道,“……五名死者,四男一女,其中一男子四十岁上下,是何府管事,另外三人年龄相仿,有两个大概是府中家丁,余下一人像主人家;那女子约莫五十左右,或许是在何老夫人身边侍候的。”
而梁眠也趁机凑到苏露青耳边,小声蛐蛐,“苏探事,这尸体可疑,要不带回去,细查?”
“怎么带?”苏露青往秦淮舟那边投去一眼,“当着那位的面,扛着他,招摇过市?”
梁眠很敢想,“左右无人知晓大理寺的人也在这里,何况他们就两个人,还都是文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晕他们——”
苏露青点点头,“嗯,解决了他们,还有外面的武侯呢?那几个武侯虽然没用,却还有眼睛,他们要是发现我们空手进来,负重出去,好奇之下进府来看,回头再往长安县衙报个案,光是那些御史弹劾的奏章都能把乌衣巷淹上七八个来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为带回一具尸体?不值。”
“那……”梁眠看着那具尸体,总觉得就这么放过,太可惜了。
苏露青一边说着话,一边仍在查看这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溃烂之处比何璞的要更多,也更显眼,看着看着,她忽然压下梁眠提着灯笼的手,让灯火全照在尸体脸上。
“诶?他的嘴……”梁眠也看出问题。
苏露青捏住尸体脸颊,让它张开嘴。
嘴里黑洞洞,没有牙齿。
“再照近些。”她说。
梁眠依言照做。
原本长着牙齿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坑洞,也有些坑洞的位置已经平整,看样子这些牙齿并不是同一时间掉落的。
“他、他到底多大年纪?”梁眠奇道。
他自认自己也颇有一手仵作功夫,摸骨猜年龄甚少会失手,眼前这具尸体明明看起来年岁不大,为何却像老人一样掉光了牙齿?
苏露青正要开口,余光里瞥见秦淮舟正回身往这边来,便挪开灯笼。
起身之前快速嘱咐梁眠,“他虽然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不必再在此处纠缠。现在要做的,是抢在大理寺前头,把此案涉及的唯一一个活人,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