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把钥匙的份儿上……
也罢,她就暂且吃下这个亏。
躺进床帐,她直接闭上眼。
秦淮舟在外面不知还在收拾什么,听上去忙忙碌碌。她又转了个身,背对外面,想着,屈靖扬平日里还会有什么常去之处,那把钥匙应该会在何处派上用场。那钥匙不算大,能用到的地方除了匣子就是柜子,而屈府都被烧没了,靳贤却仍想要这把钥匙,可见这东西没有放在屈府之内。
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把火,当真也是靳贤放的么?
想得正入神,忽地感觉身侧陷下去一块,一道陌生又很熟悉的气息,很快占据住帐内的另一半天地。秦淮舟呼吸匀缓,不过从呼吸的频率来看,他还没有要入睡的征兆。
“火是从什么地方起来的?“她没转身,仍是背对着秦淮舟,问。
知道她指的是屈府那场火,秦淮舟的声音很快传来,“厨房。”
厨房有灶台,有柴火,是意外失火的最佳地点,从厨房开始起火,合情合理。
“有人在全府范围内都洒满火油,厨房起火以后,火势在火油的助攻下,迅速蔓延。”
“你觉得,这火油是一个人洒的,还是多人协作?”“多个人,”秦淮舟的声音有些低了,“但人一多,目标就大,这么多人一起放火,事成离开一一”他忽然顿住,声音也比方才清明一些,“不对,那么多人同时撤离,坊内的武侯不会不知道。”苏露青坐起身,撑着床褥,回身往秦淮舟那侧看,“屈府死了那么多人,又被洒满火油烧了个精光,那府中收着的身契啊、花名册啊,肯定也早都成灰了。反正那些人都烧焦了,火海里面再多出几个仆从,也不算难事吧?”秦淮舟仰躺着,见她起身,也抬起胳膊枕在脑后,视线对上她的。
屋内已经熄了灯,月色从窗边透进来,是说不出的清幽。
人在清幽月光里浸润过,也比白日里少了些锋芒,多了几分柔和。
呼吸悄然一重,他稍稍别开目光。
“只从还能分辨的衣服来看,应该都是屈府仆从的穿着。”
一边说着,心里也在理顺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屈府众人先是被人为灭口,然后才放火烧屋、烧尸。放火之人是秘密行事,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但靳贤……
正六品下的承议郎,月奉不过四千九百钱,即使有些产业,他养得起死士么?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她那边。
却转了个空。
苏露青不知什么时候又躺了回去,仍是背对着他,看她身形起伏规律,应是睡着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也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使臣案的判决终于由御史台公开,丁承罪名已定,之后便是交由刑部,由刑部执行。
靳贤也开始着府中人收敛屈府焦尸,料理身后事。与此同时,乌衣巷办案途中发现一具尸首,经过比对,确认此尸正是长安县令屈靖扬,因事涉屈府失火疑案,屈靖扬尸身转交大理寺,大理寺又派人前往进府,知会靳贤。
靳贤因着伤势过重,仍在卧床,事情交给府中管事,府中管事根据靳贤的口述,大体确认屈靖扬尸身无疑,而后收敛其尸,风风光光操办了一场身后事。据前去吊唁的人说,靳贤悲痛欲绝,强撑着身子到灵堂为岳丈、发妻上香,然后昏死在灵堂之上。众人无不叹息,又连连称赞靳贤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官。在这场感天动地的丧事进行的同时,梁眠终于带来一个线索:
屈府失火时传出放火的是乌衣巷的传言,找到源头了。……此人是个游方术士,据说最擅观星看相,看得极准。屈府出事的时候,有人好奇,请那方士看看这事儿,方士指天说,祸根在天北,火燧出乌袂。”梁眠说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