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闻澈除了每日去上朝一直都在雀园里,他会和岑令溪说朝中今日都议论了什么事,京中近来又有什么新的传闻,每日下朝回来时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玩意,有的是西域商人来贩卖的,有的是天子的赏赐,看起来倒像是变着花样讨她开心一样。
除了一直不让她出雀园。
岑令溪也曾尝试过旁敲侧击地探听方鸣野的消息,但闻澈总是答非所问,反而会问她一句:“不是说好心里只念着我一个的么?”
她只好将准备好的措辞都收了回去。
至于江行舟,她不怎么敢在闻澈面前提,只是觉得父亲如今既然是刑部尚书,想来江行舟在他手底下也无碍,她贸然提起,说不定闻澈会去难为他。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去京郊的围场春狩。
春狩的时候,闻澈作为当朝权佞,又是天子的老师,自然是要随行的,京中留守的事情,也就交给了朝中的一些要紧的大臣。
除夕宫宴的时候,原先掌管禁军的季钰被岑令溪失手杀了,闻澈以追查刺客的由头调动了禁军,在这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掌管了禁军。
不过短短几个月,禁军上下已经全是他的人了,他敢将一半的禁军留在京中,必有十足的把握。
这次留守的大臣中,也有岑昭礼。
按照闻澈的意思便是,岑令溪只能依靠于他。
但令岑令溪和闻澈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次春狩随行的竟然也有江行舟和方鸣野。
闻澈看了眼连朝,想起了那日连朝的确是将一本册子递到了他面前,说是礼部拟好的春狩随行官员的名单,他当时并未在意,只觉得这件事上,礼部尚书应该不会出差错,但怎么也没想到方鸣野和江行舟都被算了进去。
但其实也不难猜,许是以为这两人已经投了他。
不过并不影响什么,左右江行舟已经写下了和岑令溪的和离书,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岑令溪,至于方鸣野,即使不是岑昭礼亲生的,但所有人都知晓他是岑家的儿郎,初出茅庐,连自己的心事都藏不住,也成不了气候。
闻澈虽有愠怒,但也并未多在意,只是换上了狩猎时的装束。
岑令溪坐在闻澈的位子上,这样的闻澈,是她头一次见。
窄袖衣衫,头发一反往日的高高束起,戴着银色的发冠,狼腰虎腹,剑眉星目,一边调整着小臂上的护臂,一边侧脸朝她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
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江行舟和方鸣野在内。
四周不乏有窃窃私语声,毕竟与闻澈同骑,于众人看来,是头一遭,但于岑令溪而言,早在他刚回长安的那天,将她强硬地从江宅带走时,便和他同骑一马了。
那件事情,她并不想回忆。
于是岑令溪握着杯子的手攥得更紧,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温吞着声音回答:“妾不太擅长骑射。”
闻澈这个时候已经朝她伸出了手,朗声道:“没关系,我带你。”
此话一出,岑令溪便知道自己再也拒绝不了。
只好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朝着身边的天子福了福身,从廊下出去。
天子看见岑令溪朝自己行礼,竟然有些诚惶诚恐。
但岑令溪来不及思考太多,便将手递到了闻澈宽大的手掌中。
而后她只觉得脚下一空,下一瞬,她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闻澈身前。
随着铜锣敲响,闻澈夹紧了马腹,策马进入了林子。
树木一路在朝后倒退,已经远远地甩开了方鸣野和江行舟等人。
春狩时的猎物是早早就放好的,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更何况天子年幼,闻澈又亲自上阵,当然没有人敢压了他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