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着头眼神努力上瞟,只瞧见一方棱角分明的下颌,大抵是还未来得及梳洗,颊边冒着青色的胡茬,双目阖着,睫毛低垂。电光火石间,她险些叫出季息的名字,宋照明霍然坐起,迎面而来的凉气,激得她猛打了个喷嚏,季息亦被声响惊醒,一抬头,只见宋照明身上还汗湿着,就自个儿坐在被外,他唯恐宋照峒风寒还未好,就又添了病症,急忙扯了被子将她裹住,右手贴上宋照峒额头,反复数下,沾去其上的汗意。“可还难受?“季息低头,眼神从宋照峒眉尾逡巡至嘴角,不放过一丝细微之处,见她唇边干裂,身子亦有些虚浮,忙唤了热茶来,将宋照明安放在床榻上,欲亲喂给她。“我这是………“宋照峒还有些反应不及,一挨着床,立刻用棉被将自己裹起,只露了双眼睛,她面上也不知是高热的余韵,还是羞恼窘迫,竟红得比昨夜更厉害些,季息执着杯盏送到她嘴边,宋照明却偏头躲开,“季将军……怎生这样无礼?”宋照明语结,斥责之言含在舌下,却说不出口,见季息眼下青灰,状似劳神一夜,亦难开口再问,她难得有这般举棋不定的时候,伸手欲接过茶盏,季息却不允,硬是盯着她,见她一口口饮尽才松手。
“季将军这是哪里的规矩”,宋照阴有气无力,说话间还带着滞涩的沙哑,高热侵袭至眼角,困乏含泪,双眼中都是流动的血丝,“我虽流落,却也不是可随意轻薄的,季将军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罢。”
季息侧身向外坐了坐,眼神仍不舍得离开宋照明,他本欲赔罪,可此时的宋照明就如一只从树洞中探头的松鼠,浑身裹得紧紧的,也不妨碍她有试探的欲望,季息沉吟片刻道,“娘子这话可就说得偏颇,我并非不想走,是娘子生拽着我,根本走不离。”
“你胡说!“宋照明哪里像个千金贵女,倒真如一只山间的小兽,“蹭"地一下躲进了床榻深处,她自己浑像个蛹一般,在内支支吾吾,“我以为…我在梦里以为你是阿……季息方才的一点绮思破碎,心里一空却也一松,见她虽惊慌,倒也不曾着凉,便继续道,“我只将手抽出来些许,娘子都不允,口里唤着,手上攥着,石隽他们几人都可作证,我实是恭敬不如从命啊。”
季息一再逗她,惹得宋照峒愈加羞恼,初醒本就烧得不大清明,如今更是露了张牙舞爪的模样,“我这一夜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醒来便见着将军在身旁,我一体弱女子,兼之在病中身上没力,哪里就能强迫了将军,如今不过是欺我当日浑然不知,将水尽往我身上泼罢了。”
“娘子这样说便是误会我的为人了,我向来是极敬重娘子的,若无此事,我怎好妄自编造?"季息替自己分辩。“那也是你本就存了心思,是以顺水推舟!"宋照明被逼急了,也口不择言起来。
季息见宋照峒挑明了,他也不愿再装作清心寡欲,道貌岸然给谁看,放松了倚在床栏上笑道,“是,我确是对娘子存了心思,宋娘子倾城之姿,颖悟绝伦,我一见倾心,实属常事,我不信娘子今日才知”,他就那么撑着床沿,眼尾上扬,挑衅似地盯着宋照峒,“可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思,逾矩之举,娘子亦知。”“只见其迹,不闻其心,非分之思我哪里能知,逾矩之举,今日不是吗?“宋照明张口气没跟上,又呛咳起来,季息捧了茶予她,被宋照明一把夺过。
“我真好生冤枉,当时情景怎由得人,若论及逾矩之事,娘子昨日于院内偷听我的壁脚,又如何解释,如不是夜里淋雪着了凉,哪里就高烧成这样?“季息说着不由自主动了真气,怨不起宋照明为这点小事伤了身体,只能怨自己耳塞目闭,错漏了痕迹。
“我…你……"宋照明的脑内搅成一团,思绪如鱼池内的幼鲤,鱼食忽地洒落水面,各色小鱼左右突窜,她急着为自己辩解,又怕失了讨伐他的头绪,“我只是恰巧碰上,听了几句,哪有特意偷听,你莫来胡言怨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