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长”深觉此人无可救药,再不去睁眼瞧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鼠婴舔了舔嘴唇,将链条一丢,道:“把他做了。”
鼠婴无力挣扎,楼上雅间有位掌柜打扮的人应声而出,迈着两条老腿,过来先是一番打躬作揖,才低声下气地问询“小柳仙长”:“小柳仙长,要醋溜鬼脑,还是剁椒鬼头呢?”
明有河敏锐地观察到他手指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那是切菜剁肉时才会留下的刀痕。
明有河终于了悟,原来他说的“做”是那个意思。
可偌大一个酒楼,竟然连个厨子也不见么?竟要掌柜亲自下厨。
“小柳仙长”睨了掌柜一瞬,淡淡然道:“你看着办吧。”
明有河再次悄然放出神识,这次谨慎许多,确保酒楼之中,再无旁人。
看来这是一座专迎“食鬼啖怪”的上客之地。
明有河与鼠婴初入酒楼时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小,没见这“小柳仙长”与外门子弟出面降服,直到鼠婴暴露鬼气,他们才突兀出现,应当是怕被人发觉身份。
毕竟,玄门仙府哪有以鬼为食的名辈上家呢?
这种秘事,不可被外人知晓。
“小柳仙长”想到即将享用的美味佳肴,脸上的笑容多了些真心实意,“那个小鬼的脑子一定很好吃。”
外门弟子谄媚点头,连连附和,在“小柳仙长”的眼神示意下,径自回了雅间。
被掌柜拖走的鼠婴哀莫大于心死,明有河故意没拦。
他的嘴太快,该长长记性。
鼠婴有驭鼠之能,想死里逃生并非不可能。
“小柳仙长”功夫不到家,只瞧出来鼠婴是一只鬼,却不知他是什么鬼,连丛不芜随手点成的幻身都勘不破,一条捆妖锁,能奈何得了谁?
明有河曲指敲敲红台上的围栏,“仙长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那我,是否可以走了?”
“小柳仙长”假模假样地为难一会儿,道:“我也想放你一马,可你知道的太多了。你看到了我的脸,我不能让你走出酒楼”
明有河早有所料,悠闲地坐上红台,随遇而安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走了。”
鼠婴不假思索喊的一句“小柳仙长”,与酒楼掌柜对“小柳仙长”的称呼一模一样,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之下,竟然真的喊对了他的称呼。
难怪他会瞬间燃起杀意。
“小柳仙长”道:“我也不想杀你。”
“那我走了。”明有河从善如流起身。
“你该庆幸,今日此处只有我一个,否则,你怕是要被挫骨扬灰了。我不忍心杀你,所以会留你一具全尸,快些转世投胎去吧。”
“小柳仙长”自认他已经算是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明有河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
但他生性喜食鬼魂,明有河若真死了,以他大开的胃口,未必就肯放过。
明有河看不惯他这幅假慈悲的嘴脸,“好,这回就算你求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小柳仙长”只是用眼角斜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当真没心没肺,还是在装傻充愣。
“你不做无谓的挣扎,这很好。说起来,你也想变成我的盘中餐吗?”
明有河还没说话,他就自顾自接了下去,“我不吃人,只吃鬼。”
鬼怪素来作恶多端,能用来果腹,是他们唯一可取之处。
他像是在嘲笑明有河的“自作多情”,话里还端着几分斯文儒雅,用来维护明有河的自尊。
“你且宽心,待你死后,我会成全你。”
明有河气极反笑,这人的脸皮厚得可以当鞋底徒步登山。
他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