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说法,鲁有学起初就认得许玲珑,认尸的时候他是装不认得。时修拧着眉自忖半响,又问南台:“乔家那小厮可说清楚骑马之人的相貌?”
南台抿嘴摇头,“他只说胖不胖瘦不瘦的一-鲁公子正是这身段。”
“穿的什么衣裳他可还记得?”
“说是穿着件靛青的外氅,里头穿的什么他没留意。这样的衣裳也是遍地。”
靛青色的外氅,配蓝色的汗巾子,这颜色倒是搭配得十分相得益彰,这个人穿戴想必很有些讲究。西屏沉默着,脑中忽然蹦出一个人影。
又听南台道:“我看鲁公子的衣着穿戴就不俗。”时修道:“这说明不了什么。”
两个人在那里逐一分析鲁有学是凶手的可能性,难得西屏没插一句嘴,始终在榻上沉默着。
隔了半口,时修见她有些出神,走来跟前扣了两下炕桌,“怪了,您怎么不说话?”
西屏恍然抬头,目光在他脸上汇集起来,又笑开了,“我在听你们说呢。”
“依您之见呢?”
“要我说一一因鲁有学是个惯来眠花卧柳之人,许玲珑虽不认得他,大约也听过他的名字,所以那日,他们在路上偶遇,他若是邀许玲珑上家坐坐,许玲珑未必不肯。”时修站在炕桌前,虚着眼凝望窗外刺眼的太阳光,“你这说法也说得过去,只是鲁有学杀人的因由是什么?”南台在桌上搭口,“会不会是他邀这许玲珑进了角门,欲行不轨,许玲珑不答应,他一怒之下就杀了她?”时修笑了笑,掉转身来,“我和鲁有学相识多年,我知道他,他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出手阔绰,只要是他看中的姑娘,还没有不肯相就的。就算真有不肯的,他也不会发怒,他待女人一向不用强的。”
说着说着,话题渐往下流走了,他的眼梢向下一瞥,看见西屏的脸,陡地觉得有点尴尬。他便打住不说了,咳了两声,朝外头要茶。
西屏微仰着面孔,以不可理喻的眼色打量他,“茶不是在桌上嗥。”
他又嘿嘿笑两声,“说话间就忘了。我给您倒茶吃。”西屏举起炕桌上的茶盅,“我这里不是有么?”他遂又改口,“那您饿不饿,吃不吃点心呢?”又犯了起呆来了,西屏无言以对,乜他一眼,赶上那“三姑娘”蹭到她裙下来,她唯恐粘上毛,便起身告辞出去。才走须臾,南台也跟着告辞出去,两步撵上她,“二嫂,二嫂。”
西屏在场院中顿步回首,“三叔还有事?”“噢,没什么一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去,“近来日头大,我知道二嫂怕热,在外头拣了副清热消暑的药,二嫂拿回去,叫丫头煎来吃。是甜的。”
西屏呆楞少顷,看见他额上的汗,到底接了过来,“有劳三叔。”
待要走,南台又喊她一声,“二嫂。"紧着一段沉默。日头晒得人焦心,就怕此刻不说,日后归家,更不好说了,“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二嫂。”
西屏听后,低着脸看手上的药,须臾抬起脸向他微笑,“你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我明白。”他不大相信,她要是真不介怀,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是和他疏远?他还是觉得失落。
屋里只剩下时修在那里踱来踱去,还是不觉得那骑马之人是鲁有学,虽然他出行一向有骑马的习惯,那杂间也的确是鲁大奶奶命人打扫的,可并不见得她就是为丈夫善后,也许只是个巧合。
他左思右想,总觉当中还差什么环节接治不上,绕着饭桌喃喃自语,“差个什么呢?到底是差个什么一一"渐渐把个眉头越挤越紧。
想到次口午间也没想明白,只恨有时候人的脑子就跟给什么堵上了似的,偏在一些小事上打盹。恰是此刻,看见那三姑娘溜进卧房,不知哪里得了个碎布缝的球,上头缀着两个小铃铛,它拿爪子叮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