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我?”刘静花才不稀罕:“你用过的人,只配去洗刷粪坑。”
“二小姐何必如此?”焉闻玉知道她大抵是吃过不少苦,才会这样仇视怨怼,低声劝道:
“知夏从小学过梳头上妆,懂焚香烹茶,会研墨伴读,仆役亦是家财之一,还望善待这份财物。”
即便是大户人家,要培养出一个能干的婢女也不容易。
知夏是因为年纪小,脾性还有些冲动,不似那些仆妇圆滑善变。
这也是她可贵之处,直率憨傻,即便主子不是小姐了,却还护着。
换做其他人,估计跟厨房那些人一样,早就另拜山头一表忠诚,讨着真千金的欢心,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么?
这话落在刘静花耳朵里,却如同炫耀一般,她恨极了,即刻翻脸,抬腿往焉闻玉的膝盖上也踹了一脚。
“你有这么厉害的丫鬟伺候着,是不是很得意?!”
焉闻玉没料到她一言不合就动粗,一个趔趄也摔了下去。
刘静花见不得这娇滴滴的模样,蹲下来一把揪住那柔滑的发丝:“我是乡下人,什么都不会,连个丫鬟都不如,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焉闻玉头皮吃痛,泪花瞬间冒了出来,嘴里争辩道:“我没有,我没有抢……”
“小姐!”知夏惊呆了,别说是闺阁小姐,就是丫鬟之间都很少有人大打出手。
她顿时顾不上二小姐的身份了,冲上前去,企图将她拉扯开。
三人顿时滚做一团,孟氏和她身边的钱婆子来迟一步,进入念月阁撞个正着。
孟氏抽了一口气:“这是在干什么!”
立即吩咐钱婆子分开她们。
刘静花在乡间摸爬滚打,对付焉闻玉就跟捏一只小绵羊似的,她半点没吃亏。
不过一转头就先哭嚎上了:“娘!她主仆二人笑话我是野丫头,说我不懂礼数,野蛮粗俗!”
这话无异于拿刀子往孟氏的心口扎,自己亲闺女的仪态言行如何,她一一看在眼里,可越是这般,才越是心痛!
是她蠢笨,被谢姨娘愚弄,错把顽石当宝玉捧着。
她有多悔,就有多痛!
“绵绵!”
孟氏嘴里喊着焉闻玉的乳名,语气凶狠而嫌恶:“我教养你一场,却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若不是你与静花交换,你会比她更粗俗更不堪!”
白眼狼三个字炸响在焉闻玉耳边,她整个人都懵了,全然顾不上自己被扯乱的头发和脸上的指甲印。
她摇头解释:“娘亲,绵绵不是白眼狼……”
她曾经是娘怀里的绵绵,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不要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孟氏抱着刘静花,对她切齿痛恨:“我疼爱你的时候,我的女儿正在受苦,上天何其不公!”
孟氏一句话,比刘静花打她一顿还难受,焉闻玉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她口中倔强:“生恩不及养恩,你就是我娘……”
自她牙牙学语开始,这么多年……
“我娘只有一个女儿。”刘静花抹把脸爬了起来,勒令钱婆子去把焉闻玉的笼箱打开。
她道:“这家里没有属于你的东西,你什么都别想带走!”
钱婆子心下叹息,她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道:“姑娘,得罪了。”
焉闻玉泣不成声,无力阻止。
朦胧视野内,已经看不清娘亲憎怒的模样。
箱内只叠放了衣物,还有少量绣品,其中一柄团扇,象牙作骨,细绢为面,焉闻玉亲手刺绣,是送给娘亲的生辰礼。
孟氏的生辰在夏日,她畏热,焉闻玉每年都会送一面扇子给她,今年同样如此,早早便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