辖制水源,待五九时节,即挥师北上,直捣雁门。
不过两三日,季息也要整军出征,此行横穿河东道西部数条山脉,黄土高原之上沟壑纵横,崎岖难行,及至朔州更是群狼环伺,刀山剑林,向北一路疾行,直插云中突厥腹地,只有势如烈火,疾如雷电,才可于千军万马中搏此一胜。宋照明恐伤了士气,不愿与季息明说,可心中怎不知此行九死一生,没待季息启程,她已忧心如炬。“宋娘子!"季息轻叩偏院门扉,自那日商定诸事,他与宋照峒已有数日未见,季息需协调几路大军,忙得不可开交,宋照峒却也躲在房中,不见人影。
已是临行前日,季息抛了杂事,于傍晚时分来寻宋照明。“将军!"出来应门的是梳雾。
“你家娘子呢?”
“将军请进”,梳雾引季息进门,却被他身后的影子吓得一退,“将军这是?”
“照夜,你见过的",季息将缰绳拴在院内树下,撩袍入内。梳雾一面走,一面道,“娘子这几日都没怎么歇息,将军…“怎么回事,你们就由着她去?"季息步伐更快。“绾风和奴劝了都不管用,将军你可得和娘子好好说说”,梳雾掀帘,宋照峒正在书房躬身不知写画着什么。季息点头,示意梳雾不必同进,自己悄声靠近宋照明。眼前是一张与男子身高等长的宽桌,边角处分门别类摆了数十册故本典籍,靠近中心的几张纸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其上笔触飘逸,似河流经行,又如山峦叠嶂,宋照明正趴在其间奋笔疾书,衣袖上沾了墨汁也不去替换,怕脏了宣纸,只敢提肘书画。
“这是做什么?”
宋照峒斜腕蘸取墨汁,未防备被季息惊了一跳,墨点乱飞,甩了季息一身。
“将军走路怎么没声的!差点将我吓个倒仰。”“我……我不想打扰你嘛",季息双手扯着被溅脏的衣裳下摆,也有些不知所措,委委屈屈道。
“那将军还是尽早打扰我罢”,宋照峒抚着胸喘气,“再来一次,我恐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季息随手拿起宋照明手边的画纸,定睛一瞧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凑到她身旁又连阅了数张,既惊且喜,“你这几日不见人,便是屋里忙这个?”
“将军快放下,我排好的,又搞乱了”,宋照明将他手中的一张张理顺,指着其中一张道,“这是由管涔山去往偏关的舆图,我依先父旧图,又按袁少尹所述修改,细标了各个山口,以及便于夜休的地形,你们到时可参照。”宋照明说了半响,季息全没听进去,他只恨不能用双臂将宋照明拥在怀中,他剑指边塞的锐志,在宋照明的一张张舆图里,都融作万丈柔情,季息心心神激荡,双唇也似不由自己主张,距宋照明愈来愈近。
“季将军觉得如何?“宋照峒说话间已将画纸理好,用册子装了递给季息。
“甚好”,季息也不知自己回了什么,忙接过她手中物,忍了瞬终还是问道,“娘子刚才说什么如何?”宋照明发现自己在季息身边,表情总多得过分,竟像回到儿时,她忍不住向天一瞥,无奈道,“罢了,我已按行军路线排了前后,将军觉得不妥也晚了。”
“妥,妥得很",季息喜不自胜,将舆册抱在怀中,被拽得向下一沉,宋照明数日不眠不休,精心绘制,这舆册砣重竞不亚于一把铁锤。
季息心下歉疚,见宋照明竟比前几日更憔悴,心脏似被马鬃磨过,又麻又痛,他将书册放在一旁,俯身在宋照明轻声道,“娘子这几日受苦了,我给娘子按按罢。”“将军何时这么客气了。”
“不是客气",季息不等宋照明回头笑他,就扶着她的肩轻倚靠背,双手顺脖颈徐徐按拿,“我是……想让你舒服些。”宋照明便也随他去,整个身子半躺在椅背上,只觉四肢百骸皆被打通,强撑了几日的困意席卷而来,在午后的光晕里,微微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