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地,随着季息去了偏院,她才带着侍从登车回府,天际的雪似无遮挡,直直落入心内,高雁翎闭目呢喃,“原来他在乎一个人,是如此不同。”
这厢宋照岄甫一回房,绾风和梳雾就急着解了她湿透的里衣,季息却不肯挪步,石隽只能上前将季息拉到帘外,等宋照岄换了干爽衣服躺回榻上,季息复又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更漏上的刻数过得太慢,房内的所有人,都刹那难熬。
医官携着风雪一进门,就被季息的威压压得不敢抬头,手还没搭上脉,季息就连发数问,“娘子身上滚烫,手指等处也似没有知觉,是患了什么病,要不要紧,何时才能醒?”
全没有说话的空隙,医官皱得如一张干瘪的橘皮,他无奈道,“将军关心则乱,允老夫先稍看一二,再作回答。”
季息只能让到一边,眼睛仍是一瞬不眨地盯着宋照岄。
过了片刻,医官才道,“将军放心,娘子并无大碍,只是前一段时日,劳心劳力伤了身子,积劳成疾,身上又一直绷着弦,不敢稍纵,今日在门外,看样子是淋了许久雪,寒气上涌,一下子失了意识,身体骤然放松,病来如山倒,是以现在高热不退,昏昏沉沉。”
闻言季息垂头,似个做错事的孩童,双手手指重重扎进掌心,想起当时院门外数度枝丫倾落的声音,自责道,“是我没有及时发觉”,他在原地站了须臾,冷静了稍许,同医官礼貌道谢,“还劳烦您费心了,不知我们这几日可需注意些什么,还需用什么药,您不必介意药物名贵,要什么,我们这里尽能买到的。”
“只是风寒侵体,加上劳累多日,这才看着吓人,本不是什么大病,将军不必过于担忧,老夫开了剂退热止咳的方子,另外你们若是想滋补些,也可遵照另一方,煎了服用。”医官理了两贴方子,季息虽不明药理,却也细细看了,暗自记下。
事罢众人各去忙了,季息仍一寸不离地守在宋照岄身边,喂水、擦汗都不肯假他人之手,看她面上逐渐现了红晕,呼吸也均匀些,方才安心。
绾风和梳雾煎药回来,便见季息俯身,脸颊紧贴在宋照岄手边,已睡熟了。她们也不好贸然上前,只等石隽回来,布置了屋内的炭火,又给季息添了层被褥,三人都寻了空在外间守夜,才各自睡下。
翌日雪霁初晴,季息晨早时分便被窗外的日光照醒,才发现自己竟在宋照岄的床边倚了一夜。
他一寸寸端详着宋照岄的容貌,记忆中,她从没有这般安宁过,小时她闹腾得很,眼角眉梢飞扬的都是无忧无虑的快活,再见后,要么是强装一副无欲无求,温婉贤淑的样子,要么……他想起那夜,她泫然欲泣的眸子,心内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五脏六腑都泛着酸疼,岄儿两个字含在口中,却怕扰了拂晓清梦。
他不敢惊扰宋照岄,只能轻轻直起身,手已酸麻到没有知觉,他想慢慢退出去,却被宋照岄一把拉住。
季息抬头,才发现俄顷之间,宋照岄已在梦中泪流满面,紧抓着他痴痴道,“别走,别抛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