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边。本是胜利的时刻,亲兵营却一片死寂。
“将军!"尾音噎在嗓中,张扬后背霎时泛起一层冷汗,眼前的季息左下腹血流不止,光影交错中,面色虚白,口里却片刻不停,指挥晋军理清辎重,预备携粮南下。石隽不在,亲兵无一敢劝,偶有一声阻拦,立刻就淹没在潮水般的军务中。
不知不觉间,周遭的兵士各领了任务散去,火把下只剩二人,季息霎时卸了力,身子向一旁歪倒,张扬赶忙上前接着,这才察觉,季息的战甲下不知是汗是血,外袍早被浸透。“莫惊动旁人,方才不当心,着了突厥人的道",季息低头借着光细看,冲垒时太急,一刀斜刺而出,再高几寸便没进心脏,其中惊险不必多说,好在季息回转及时,可仍留下一掌长的刀口,方才立于马上张弓射箭,刀口于行动间撕扯,外袍破裂处血肉模糊。
季息由张扬搀扶,堪堪上马入城,他焦心如焚,仅略歇了歇,弦月还未至中天,便要领兵回转太原。“将军使不得",张扬为他换了绷带,见季息虽强忍抽气,可额上早渗出汗珠,张扬本是不多话的性子,见此也忍不住道,“且歇这一夜罢。”
“无妨”,季息摆摆手,示意张扬屏退旁人,关了门窗,二人在房中谋划一阵,待到议定出发时,张扬那张常年无晴无雨的冷面上,鲜见地现出了不情不愿的神色:“恕末将不能遵从!”
五百里外,太原府内,石隽向宋照峒俯身,咬紧牙关重复道:“娘子此令,未将不能遵从!”
“曲岩心去向不明,始终是某心头大患,不能不查,此时派石校尉前去,也是权衡下的无奈之举”,宋照明身上衣物连着几日都没空换洗,前日衣袖处落上的血红已变成黑褐色,抬头扶额时扫在面颊,鼻尖都是铁锈味,她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失仪,上前一步,虚扶住石隽,话音带了焦急:“那夜曲岩心就此不告而别,此时或许还在唐林附近,将军云中一战必然艰难,某不想他在回程时出任何差错。”“可若末将现下领了兵出去,娘子周边无人看护,事有万一,后果不堪设想",石隽收了平日乐呵呵的样子,与宋照明争执不下,心火上行,嘴边一圈疮口,他不好拂开宋照明的手,只小声道:“未将当以将军的命令为先。”“还有什么命令比他的命更重要?"宋照明的眼睛被担忧烧得发烫,"“他……
无须石隽说明,宋照明刹那间已明白一切,她看向石隽的双眼,却被他躲开,连日劳累,鼻酸的滋味冲上头顶,让她一瞬间有些眩晕。
那是石隽临行前,年节的炮仗还散着余温,第二日便要启程,石隽未侍奉在季息身侧,而是与行伍兄弟们一处。身边诸人均已歇息,石隽还在检查明日行装,忽见窗外烛火闪烁,他当是有人紧张难眠,正欲出门劝勉,掀起门帘,却见季息披着大氅,正在门边候着他,面色罩在兜帽中看不分明。“此次兵分三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有几点你须格外注意。”
石隽暗忖,郎君何时这么啰嗦过,怕不是碰上那位,老毛病又犯了。
“你和曲岩心一路,盯紧他的动向,我不愿疑人,可这一连串的事过于巧合,你心心里要有底,必要时,断尾求生,优先回援太原,还有宋娘子…”,季息的叹息消弭在夜色中,只留下袅袅的白气,“我远上云中,战场瞬息万变,若一切真如我们设想的最坏情状,你首要在意的,当是宋娘子的安危,若她有任何闪失,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将军?”
“这是死命令”,季息深深看了他一眼,左手揽过石隽肩膀,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活着等我回来”,说罢便转身离去。“我不要他的好心”,回到此刻,石隽面前的宋照明难以收束自己声音,眉头紧皱带着怨怼,眼中却尽是泪光,“某既接过了坐镇太原的大任,便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只要太原城防坚固,某自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