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小心,积年累月下来,变成如今这个多疑的模样,再加上郑贵妃在一旁煽风点火,他想不忌惮姜家都难。”
宋照岄初时还惊讶,现下已习惯了季息时不时地议论圣上,她只是奇怪,季将军为何话里话外,一副熟稔的样子,仿佛曾在圣上身边多年。
话中提到郑贵妃,宋照岄终于问出多日以来的疑问,“郑贵妃何故如此看不惯姨母,她育有二皇子赵承环,是宫内唯一有子的高位嫔妃,来日若论继承大统,圣上恐也想不到第二人选,她为何每日还要同个斗眼鸡一般,抓着姨母和姜家不放?”
闻言季息与袁鸣宇二人对视一眼,听宋照岄提到宫中事,又涉及皇子,季息忍不住探问,“我记得宫中仍有一位三皇子,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所出,或许会与皇后娘娘共谋,郑贵妃恐是忌惮这个?”
“某倒也盼着三皇子和姨母在宫中能相互依靠,但一则圣上不喜三皇子,就听这两个名字,二皇子与三皇子同一年前后脚出生,可二皇子名为‘环’,三皇子名为‘玦’,谁不知道古来月相,‘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当年起名时三皇子就带了不圆满之意,这些年也过得艰难”,宋照岄说至一半,也忍不住伤感,自姨母同圣上情断,怀音出嫁,自己也不常进宫,说起来,竟是五六年未见着这位儿时旧友了。
季息多少知道宫内人的心思,可没想到宋照岄一向这么清楚,当年同在一处玩时,却从未对他表露。
“再则,承玦身子怕也不好,儿时倒还康健,可略微长大些,他却再少露面,姨母也忧心,说这孩子不是身上痛,就是脏腑里害了病,不大见人了,也不知他现今如何”,宋照岄不期与季息对上视线,她眼神下移,在脖颈接近领口处发觉一颗痣,她怅然一笑,“三皇子这里也有颗痣,人家都说这里有痣,是福寿之相,可他没得了这好。”
季息默默不言,他起身想靠近些宋照岄,挪了两步又停下,定定地瞧着宋照岄脸侧的窗纱,不敢开口,怕那颗想要据实相告的心从眼睛里,从嗓子眼里,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袁鸣宇摇了摇头,接下这话,“圣上漠视,郑贵妃定也日日盯着,三皇子即便是没病也要装出病来,如此反而能过得舒坦些”,他不欲二人在此事上纠结,便又说回信上,“信里说圣上这几日竟有废后之言,搅得前朝后宫都不得安生。”
“严相如何说?朝臣可曾劝谏?”信在几人手中轮换,季息还未来得及细看,朝袁鸣宇问道。
袁鸣宇冷笑一声,示意季息自己去看,“圣上哪容人多嘴,如今越发疯魔了,古有文臣死谏,今竟有君王以死废谏,还不如那些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小人,严相这几日称病罢朝,眼不见为净。”
宋照岄被袁鸣宇的话惊了一跳,即便有季息的阴阳怪气在先,她也难适应袁鸣宇这般的嘲骂,在皇城脚下生活十几年,她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妄议王上,更不用说拿其和泼皮无赖比肩,袁鸣宇哪来的胆子,竟敢开口就欺辱圣上。
可骂得实在痛快!
圣上囚禁姨母,不分青红皂白对父亲施以铡刑,害他们一家流放千里,四散飘零,她早已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可十数年来对君上的敬畏刻入骨髓,让她面上恨也不敢恨,连心里咒骂都只能小声。
好似涌泉之上的镇石被移开,宋照岄心中的愤懑不平喷涌而出,一口憋了多日的浊气终于寻着个去处,她突然拊掌笑起来,引得三人转头看,“袁少尹虽远在千里之外,对圣上倒看得分明,某佩服!”
“宋娘子既有此说,看来对圣上也颇有微词”,袁鸣宇挑眉,他见季息也阅毕,招呼石隽过来将信烧了。
何止是颇有微词,宋照岄腹诽,她注视着火苗将信吞噬殆尽,总觉着自己似漏了什么,室内只闻火舌舔舐纸张的声响,信之后是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