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完花样后,蝉衣又将除夕采购的账册给公主过了一遍,笑吟吟道:“除夕将至,岁贡也要到了,那些西域的宝石好看极了,想必公主府定能分得一些,届时奴婢给公主打造一套好看的头面。”
提到岁贡,白穗眼眸微动,北梁与大周刚议和不久,不一定会过来,但沂国一定会,她虽流淌着一半的沂国血脉,却很难说出对沂国该是什么感情。
夜色渐渐笼了下来,长安城明黄色的灯火慢慢浮起,千家万户,照着穹顶繁星。
皇城于月色下巍峨耸立,两仪殿内灯火通明。
顾听寒在殿外站了一下午,始终未能等到弘文帝的传唤。
王行站在殿内远远地瞧了一眼,轻笑一声。
想当年定北王未及弱冠便承领顾老将军留下的玄羽军,又得封异姓王,尚公主,何等风光?想不到一手好棋最终被下得稀烂。
自雁城那一战后,定北王便被赋了兵部闲职,留在京中,可足有两年未出征了。
而与他相对的燕小将军,大败突厥,一路势不可挡,声名远扬,叫外族闻风丧胆。
旁人或许忌惮着定北王手中的五十万玄羽大军对他退避三舍,可他们这些在天子近前伺候的最清楚不过。
如今朝堂风云莫测,陛下忌惮江家势力,定北王却与靖王过从甚密,也不知顾老将军以命换来的免死金牌,能保他至何时?
朱门忽而打开,云敛步履沉稳地从中走出,王行退至一侧,连连躬身行礼。
顾听寒看见云敛,目光一凝,这几年他主战,对方主和,可算是针锋相对。
可如今云敛越发得圣人信赖,几乎到了一种言听计从的地步。就如同现下,对方可以无所忌惮地出入两仪殿,而他只能站于殿外候一下午。
如此昭然若揭的对比,叫顾听寒忍不住攥紧了手,心中痛骂了一句弄权之臣。
云敛经过顾听寒身侧时,忽而微微驻了足,他抬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银氅白衣衬得他身量颀长,无端带着清隽矜贵之气。
“原来眼睛亦不太好。”
他忽而语气轻淡地说了一句,便抬步走出了两仪殿的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