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眸,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殿下果真只是为了社稷安稳?”
白穗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轻轻抿了抿唇。自然不是,社稷安稳又与她何干?抛弃其余的恩怨,她根本不在意将来皇位上坐的是太子还是靖王,她只是为了她自己。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她自己都不信,可她又寻不到其他的说辞,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转而将问题抛给云敛,反问道:“自然如此,难道大人不想社稷稳固吗?”
余晖打在云敛霜白的衣襟上,他步履沉稳地踩着疏枝枯叶上,不疾不徐地向林外走着。
白穗瞧不见他的神色,只依稀听见风中飘来他情绪难辨的轻淡声音。
“想啊。”
行至山林外围,隐约听见猎场外的人声,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为了避免惹人非议,白穗在云敛之前出了山林,蝉衣看见自家公主,匆匆地小跑过来,满目忧色地询问几句,确定了白穗一切安稳才放下心来。
“安阳公主已回了行宫,方才奴婢未见着殿下,可担心坏了,公主下次可千万别抛下奴婢了。”
蝉衣细声交待着,又想到方才来寻公主的燕小将军,心底生出犹疑,正思忖着要不要告知公主。
刚要开口,便见场内陡然陷入沉寂,她抬起眼,看见紫薇令正从山林中不紧不慢地走出。
若说先前肖广平在场搜查时,尚有世家郎君不情不愿,屡有怨言。如今云敛现身,众人无不屏息凝神起来,便是连台上落座的江国公也收敛几分,目光紧紧盯过来。江家今日平白担了一头污水,江国公心头本就压着怒气,偏这群愚昧莽夫,真以为此事是江家做的,屡屡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叫他额间青筋横跳。
场内一时针落有声。
只有肖广平神色不惊,遣退下属,拱手向云敛交待起搜查的情况。
“圣人听闻消息后大怒,令大理寺卿彻查此事,此外,已将太子的伤况瞒下,吩咐大人即可前往行宫觐见。”云敛神色沉静地应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又低声吩咐了几句,才打马而去。
等他离去,场内氛围才松懈了几分,待猎场内排查清楚,司邢放声让众人离去。
白穗握着蝉衣递来的袖炉,刚缓缓起身,便隐约察觉有灼灼的视线落过来,她顺着方向微微抬眸,看见江家的座处有一位眉眼俏丽的少女,与身侧的郎君谈笑着,二人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过来。
不期对上视线,少女目露讶异,浅浅一笑便挪开视线,倒是那郎君视线愈发灼热,叫白穗心头无端生出不适。“那便是永宁公主?”
座上,江文惊叹着问了一句,喃喃道:“先前倒是不曾听闻过。”
“九公主刚回长安不久,表兄自然不曾得见。”江向嫣笑着回应,心中却暗自轻嗤。
他才来了长安不过两年,自然不曾见过。
若非二叔子嗣稀薄,江文又会阿谀奉承,才哄得二婶开心将他过继来,否则他一个江家远戚,怕是连长安都不曾见过,怎么配坐在这里?
江文未察觉到少女的轻视,浑然忘我,兀自盯着前方女子窈窕清丽的身影。
见状,一侧的顾听寒微微皱了眉,那江文的视线过于放肆,让他心头忍不住生出郁气。
可他到底顾及着江家的颜面,没出声呵责。他捏着指间的杯盏,回想着阿穗方才回眸那一眼,隐约是向此处看来。
此间坐的皆是江家人,阿穗并不认识,许是在看他。听闻今日她是与安阳公主一同进的猎场,可方才却独身一人出来,想来必是遭了安阳公主为难。
安阳本就横行跋扈,驸马司邢贵为大理寺卿,都被她当众落了面子,何况是无势可倚的阿穗。
这些时日阿穗定然不好过,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