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这个人类又来打扰他。
虽然触腕无法直接伤害她,但是,他可以折断石柱,任由亭子的顶部将她的头部砸烂。
他不屑于吃她。因为她太弱了,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能量,甚至不如光明教会里最低等的教士。
人类这个物种,本来就称不上美味,远不及他的同类可口。
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人类餐桌上的骨头残渣。
就连人类都知道,骨头是专门用来喂猫狗的。他当然不会自降身份,吃下眼前的“骨头残渣”。
此时,假如玛莲娜低下头望向桌子底下,就会发现一根猩红与粉色交织的触腕正在大幅度左右摇摆。
它动作急促而躁郁,多次击向冰冷的地面,却恰到好处地把控住了力道,没有碰到铺满树叶的石板。
即使他不屑于吃她,也应该杀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打扰了自己。
人类种群依靠群居才能生存下去,所以需要借助面部动作传达情绪,确保同类之间相互理解。
对于他来说,表情、神态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的同类都是食物。
刚才,他在她脸上看到了某种表情。
他不能理解她这种情感,但是他记得,人类望向路边的流浪猫狗时,也会露出同样的表情。
在人类眼中,猫狗比他们更加低等。
她竟敢将他视为更加低等的存在。
猩红色触腕在桌下无声地翻腾,每一根都蕴含着沉默的杀机。它们的尾端坚硬无匹,随着他的心意弯曲,扫向石柱的底部。
只要弄断石柱,他就能看着这个人类被石块砸成烂泥。
“希瑟尔大人,您总是一个人独自坐在亭子里,难道是没有朋友吗?”
触腕的末端本要撞碎石柱,却猛然在半途中停滞,没有继续向前。
他略微能领悟“朋友”的含义——地位平等,互为眷属。
那些依靠协作才能完成存续的物种,必须结交朋友。没有同类的帮助,他们无法生存。
而他不一样。除了进食,他无需与同类有任何接触。
他更不可能沦为别人的眷属。
“不需要,朋友。”他模仿人类的发音,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桌子底下,某根触腕停止了摇摆,缓慢地环住他拟态出的双脚,盘成了一个圈。
但是,他为什么要回应她?
他应该直接杀了她的。
玛莲娜看着公爵的继承人,缓缓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刚才,她的问题带有一些冒犯的意味。但公爵之子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笨拙地给出了解释。
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友好地望着对方,语气中带着安抚:“我愿意成为您的朋友,希瑟尔大人。”
经过今日这番试探,她内心充满了自信。
她的目标是成为公爵的继承人,希瑟尔迟早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他虽然具有血统和法理上的优势,却一愣一愣的,看起来根本不擅长社交。
她不妨先接近他,了解他,获取他的信任,再构思计策,寻找机会,让他“销声匿迹”,给她让位。
希瑟尔虽然待人冷淡,却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要他将来不对她构成威胁,她也无意害他的性命。
公爵之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没有给出回答。
这个人类并非不由自主受他吸引的眷属,却选择主动靠近他。
她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捕食者面对猎物时拥有的优越感。
明明他才是捕食者。
他应该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