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苏子容每次带她出来,都是直奔外面的各种书店和书摊,而且有时是一家一家的进,连给她买的东西也是这条路上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令柔发现苏子容买的书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圣贤书,而是有关天文地理、机械制造类的书籍。
若是令柔只是个普通的八岁小孩,她还真发现不了异样。
可偏偏她在府上是跟着梁国公主念书的。
梁国公主对她很大方,兴致来了,还会允许她进韩驸马的藏书阁。
韩驸马是京城出了名的爱书之人,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书都有,不过还是佛学典籍居多。
但是这些佛学典籍与其他书籍不同。
其它类的书籍都被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而且一尘不染。
只有这些佛学典籍,安安静静堆在角落里,外表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令柔年纪还小,她看不懂那些高深的佛学经典,之乎者也的圣贤书也没兴趣看,反倒是各种奇闻异事录很喜欢。
除此之外,梁国公主还会教她算术。
既然是数学,那就不可避免牵扯到物理、算数类的东西。
有回苏子容买的一本书,恰好就是梁国公主让她看的一本书。
她记得梁国公主让她看得时候特地强调过,这书不传授圣贤理论,不为当今读书人所认可,不是主流,因此发行数量并不多,几乎绝版,外面很难买到。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看的时候爱惜些,不要损坏。
但苏子容……
她记得娘说过——
“子容这孩子天资聪慧过人,学习也足够刻苦,平时也不爱出去玩,只关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读书。写的文章在同龄人中是极好的,被他父亲寄予厚望。再多读几年书,火候到了,去参加科考,进士是必定能考上的,拿个前三甲也未可知。”
所以这是娘口中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自打那次起了疑,苏子容再带她出去玩,她都会暗暗注意他买的书的名字,然后回去问梁国公主书的内容。
问一句两句还好,等到第三次问时,梁国公主罕见对她没有和颜悦色,皱着眉问她,到底是从谁的口中知晓这么些旁门左道的书。
是的,在梁国公主眼中,但凡不是可以让人科考中举的书,一律会被划分到旁门左道、玩物丧志一类。
先入为主,受梁国公主的影响,令柔也认为苏子容买的这些书是“旁门左道”。
终于,在苏子容又一次领着她买完书后,令柔终于憋不住开口:“你买这本书,似乎并不能用来科考。”
苏子容一愣,有点没明白过来令柔的意思。
令柔也不与他打哑迷,指着他手里的书说道:“这本,包括上次那本,上上次那本,我家公主府上的藏书阁都有,我翻过这些书,也问过公主这些书的用途。”
说完,令柔一错不错盯着他。
苏子容莫名有些心灰意冷。
令柔此刻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他看到自己研究自己的兴趣爱好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苏子容迎上她的目光,低低地说道:“你也认为这些书是旁门左道吗?”
说完,一错不错紧盯着她。
苏子容在心底暗暗发誓,但凡对方眼中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鄙夷,他再也不跟娘出来,再也不想见到令柔。
娘说过,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若非前人有像他一样刻苦钻研的人,就没有纸张和印刷术的出现。
倘若没有这两样东西,洛阳纸贵的现象只会十分普遍,天底下的读书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会有更多的人读不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