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的当然只有魏家的少爷,撞了她也未曾言语,可见恶劣!
她又是狠狠瞪上一眼,拍拍衣裙上的灰站起来,气鼓鼓地要离开。
那能怎么办呢?
娘亲是说了她曾救过魏家主母,说她一介孤女无法立足,叫她来投奔他们。
她那时病弱,说恩情与亲情加持,魏家总不会苛待她的。
可施恩者当救命稻草般天大的事,于富贵的受恩者不外乎过眼云烟。
算她倒霉!
顾窈头也不回,踩着极重的步子来宣泄郁气,与那骑马的公子正要擦肩而过,忽听他道:“姑娘留步。”
青年声音冷厉,还带了丝丝疲倦,开口却比他的脸色客气不少。
顾窈顿了下脚步,转身,昂着下巴道:“何事?”
想到他的客气,她也假模假样加上:“公子。”
说话间,那青年已然下了马来。
他身量极高,身形并非书生那样偏瘦,反倒宽肩蜂腰,下马的动作又那般利落,看上去倒像是练武的。
顾窈脑子里转了一圈:没听闻魏家有走武官路子的呀。
他将手中马鞭递给闻声出来的门房,见他白了脸欲要解释,只挥手让退下。
青年走了两步近到顾窈跟前,伸出一只手掌:“姑娘手中那枚玉佩,可否让我看看?”
他手上暴着青筋,便是手掌之上亦是有许多薄茧,看起来倒是历经风霜。
顾窈今日受够了气,本想拒绝,又觉自个儿本就是为投奔魏家而来。现下有人问她,她何必再置气。
她咬咬唇,将手中紧紧捏着的玉佩递过去。
青年接了,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一番。
此玉原是一块完好的羊脂玉,上头雕刻了整面祥云纹,由工匠一分为二,一份在他这里,一份在他亲妹那里。
他的那一块儿,自然好端端地在家中,而这块,想来原是属于他妹妹的。
顷刻间确认了眼前这姑娘的身份,他不动声色地还回去,问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魏家何事?”
青年语气沉稳,说话方式虽似盘问,却不叫人觉得冒犯。
顾窈抿了下唇,到底被他的气势镇住,一五一十答道:“我叫顾窈,是宜州陈县人,我……”
接下来要说有求于人,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一时变得吞吐。
“我……”
青年眸色稍变温和,语气也放缓:“但说无妨。”
顾窈呼出一口气,一咕噜答完:“家中父母去世,无人依靠,我是来投奔魏家。”
见他低眼对着玉看个不停,顾窈又解释:“这玉是我娘亲给的,她说曾与魏氏主母有缘相见,得到此物。”
听她提及母亲,他眉眼亦是柔和下来。
此事他知晓。
又问她要了路引玉牒等物什,细细看过,青年方道:“姑娘随我来罢。”
顾窈睁大眼。她等了这么久,单单只与这人几句话便能行了?
“你是谁?”她问道。
青年这才朝她看去。
顾窈一身素旧衣衫,长发束在一起绑成辫子,举止又那般幼稚,看上去真当是个小姑娘。
不过她这脸面,生得委实昳丽。
一双清凌凌的眼配上小巧的鼻子,加之唇不点而红,微微嘟起,想也知晓若是长开,必然相貌不俗。
青年移开眼,道:“我乃魏珩。”
顾窈眨巴下眼睛,好奇地对着他看了又看——
魏珩啊!他在市坊里传言可多了!
长兴巷魏家主君的嫡长子,及冠年龄便连获解元、会元,最后更是在殿试中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