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艺家门口正对着那盏接触不良的路灯。
下过雨的夜晚,地面潮湿。
老化的灯光忽闪忽闪地跳着,明明灭灭地洒下暗淡的清辉。不太均匀地照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折射出亮晶晶的幽光。
她和游赐一前一后出了门,准备去停车的车棚找到电瓶车,然后顺路送他回去。
她走在前面,步调很轻快,路灯打下来,将她的身形凝缩成一个娇小的影子,落在潮湿的路面上。
游赐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他个子高,步幅大。身影也同样被投落在地面。
随着走路的动作,地面上他们两个的影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他走快两步。
很快,他的影子就盖住了她的影子。
她娇小的影子被完完全全地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换言之,就是容艺行走在他的影子里。
但她脚步轻快,一点也没发现影子的奥秘。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雨后潮湿的夜晚,四周的一切都静谧。水汽氤氲,月亮长了毛,朦胧难辨。
她走在他前面,穿了那条宽松的睡裙。后颈处的皮肤露出,白净明晰。蝴蝶骨轻轻立着,她实在是太瘦了。
他晦涩地抬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其实很少像现在这样把头发扎起来。记忆里每次看她,她都喜欢披着头发。浅棕色的卷发,特别衬她的肤色。
她左手手臂上挎了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去沈欣茹家留宿。
很快就到了车棚底下。
“拿一下。”容艺摘下帆布包,示意游赐帮她拎会儿。
游赐接过。
她低了下头,走进车棚里,找到黎新言借给她的那辆白色的小电瓶车。踩下立脚架,一手熟练地握车把,一手推着车身,将车子从车棚里移出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又立起脚架,掏出车钥匙,打开坐垫下面的储存空间。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头盔,扔给游赐:“你把头盔带上。”
免得再磕了碰了,她可没有那么多钱去赔。
头盔随着她轻扔过来的动作在空中滑过一道细微的弧线。游赐轻扫了眼,敏捷地伸出左手接住。
带起一阵风。
他面色冷淡,额前的碎发像是风过林梢般,轻微地晃了晃。露出他几欲被碎发遮盖主部分的眼睛。
“我用不上。”他淡声说,“你戴着就行。”
他走过去,把头盔和帆布包一并还给她。
月光白的像盐,落在她白皙明媚的面庞上。
她眼睛弯着,饶有趣味地看他。
不错嘛,又拒绝她。
在容艺十七岁的生涯里,她恃美行凶惯了,几乎没有人可以抵御她的请求。
可游赐偏偏不一样。他好像天生就对她不感冒似的。
她睫毛轻颤了下,之前那些被拒绝的困惑和羞辱感浮上心间。
他越躲着她,她就偏越是要招惹她。
她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行。”她抓过帆布包,随手将它的带子绕在小电瓶车的后视镜柱上。而后又抬脚踢了下立脚架,两手握着把手,径直坐上去。
“头盔。”游赐捏着头盔,附带着提醒了一句。
他指节修长,是一双很干净很漂亮的手。月光下,恍若玉砌。
“没手了,戴不了。”容艺脸上带着嘲弄的笑,还特意下巴指了指自己握着车把手的双手,意思是说她现在没空去戴,“真是不巧啊,看来只能给你戴了。”
可话音刚落,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游赐的身影就骤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