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被子弹打穿了,血珠断断续续地流淌着,他被吓得浑身颤抖,神色卑微又懦弱,发紫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们可以谈个生意……行情价六四分怎么样?”
“只要我不再来找你们麻烦……对不对?”方归锦扯着嘴角,替他补完了这句话的后半句。
男人忙不迭点头,眨眼间,眼里却飘进了几片灼热的烟灰,他霎时间疼痛难忍,火烧般的刺痛感让他痛喊出声。
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能看见方归锦唇角咬着的烟头燃着微小的火光,燃烬的烟灰一片片剥落而下,她狞笑一声,吐掉了烟头,无尽漆黑的双眼如同恶魔一般阴森,光是短暂的对视,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包裹,惊得人汗毛倒竖。
男人的痛呼声越来越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
阴冷的枪口抵住男人的额头,方归锦说:“看清楚我脸上的伤疤了吗?”
“……”男人哆嗦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他竭力回想着每个侥幸从“血蛭”手里逃脱的“商品”,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她闯进“手术室”,杀掉这么多人?
忽然,男人注意到了方归锦衣领处佩戴的警用对讲机。
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话语间不可置信:“你是那个条子?怎么可能?头儿不是早就杀了你了?”
方归锦笑了笑:“真是可惜,没死透。”
一声闷沉的枪响后,男人僵硬的尸体倾斜倒地,脑门处深陷进一个黑红色的大洞,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划过如死鱼眼般突出、瞪大的眼珠。
“血蛭”内部一直有个悬赏令,方归锦凭借着暴力手段和强烈的复仇欲荣登榜首。
而方归锦的家里也有一个追杀令。一面贴满纸张的白墙,红线缠绕连结过每一条信息,人物一栏,只用图钉挂住了两张人像。
一张是“血蛭”首领的照片,另一张则是詹姆斯·罗斯戴尔的照片——她曾经的刑警队前辈。
男人的尸体蔓延出一片鲜红的血泊,方归锦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仿佛只是在凝视一只令人厌恶的蚊虫。
方归锦擦掉了四溅于脸上的血污,藏蓝色的警员制服吸收了血液,于外在观察,只像是被水渍洇湿了一块。
她拨开黏渍的塑料门帘,走进了那间铺满塑料薄膜的“手术间”。
手术椅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身体残破不堪,植入身体的义体部件全数被取出,只留下一处被剖开的、血淋淋的胸腔。
她被冻僵的四肢无助地抽动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恶意损毁的大脑让她失去了所有意识,行尸走肉般勉强维持身体机能。
瘦削的手腕处还连接着一段供给营养的导管,方归锦神情复杂地看了女孩几眼,然后拔掉了营养导管。
女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一股血沫猛地从喉管处钻出,流进鼻腔,呛得她咳嗽不止。
方归锦不忍心看这种情形,她别开了脸,像是在问自己:“你知道最快速的死亡方式是什么吗?一枪爆头?还是拧断脖子?”
“……”
女孩扑腾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方归锦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既不痛苦又能快速死亡的方法吗?
女孩尖利的喘息声刺痛着她的神经,脸颊处的伤疤隐隐作痛。
方归锦来到女孩的头顶方向,手指覆盖住女孩的双眼,轻声道:
“晚安了。”
……
子弹轰穿大脑时时,炸开的大脑就像一团被打翻的油画颜料。
方归锦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厚重又黏腻的油画颜料,将白净的画板染至斑驳……
但奥芙拉·罗斯戴尔会用笔刷蘸起一笔颜料,她如往常般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