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叹了口气,不留情面地说道:“药送到了,便回去歇着吧,夜深了。”
“嗯。”
季无虞吐出这一个单音字,然后起身,刚想要离开,又忽然转过来朝祁言行了行礼。
祁言微愣,挥了挥手,“免了,快回去吧。”
他看着季无虞把门打开走出去又关上,动作小心翼翼,只怕发出声响。
忽然觉得好累。
他极其笃定,自己对季无虞的爱,却在翻山越岭后,把指向终点的光,亲手掐灭。
祁言脑中闪过那日栖梧宫的书房内,他和季无虞促膝长谈到天方破晓。
季无虞说,她怪自己命不好,生不在权贵家,遇不到年幼的自己。
他笑着说,就算生在权贵家,那也是白搭。
他长季无虞八岁,而在他八岁的时候,母亲自刎于墙头在自己眼前,后幸识三两知己,与辜振越浪迹天涯,行至江南,被眼前的杏花烟雨迷了眼,戎马劻勷,烽鼓不息,自己的人生也拐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摸不透季无虞对自己究竟敬意几分爱意几分,即便是后者占尽,这八年的差距注定了,祁言不能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年近而立,一身病骨,直挺着脊梁,入主宣政殿,每天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心知他们各怀鬼胎,而他却也只能与虎谋皮。
靠着药石支撑着自己步步走向几乎快要看得见的尽头,祁言有自己的执着。
他怎么敢允许在这段路上再出现差池。
他赌不起了。
季无虞……
“眉妩啊。”祁言想到了她,还是没忍住叹着气来唤她的字,自嘲一笑,说道,“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这一夜,祁言想通了。
不该再试探,不应再得寸进尺,就这般以君主的姿态为她博一世清明,等他病逝时或许脸色至少是没有方才那边冷冰冰。
想到这,祁言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
或许最痛的并非永失所爱,而是注定眼睁睁看着一切覆水难收。
…………
栖梧宫今晚的后半夜并不宁静,临近岁末寒意刺骨,方才被刺客惊扰,又加上自己心绪不宁,一整夜都在和梦魇作斗争。
祁言又一次犯病了。
在白缨急得团团转时,面色煞白的祁言抓过她的手,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嘱咐道:“不要惊动任何人,特别是……季无虞。”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你还管她作甚?”
“这是命令。”祁言说完就咳了两声,血把抵在喉间的帕子都染红了,白缨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连连应下。
祁言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说道,“来纸笔。”
“王爷,不可!算奴婢求您了!”白缨急得都直接跪下了,哀求祁言道,“有什么事,也等您病好了再说。”
祁言惨淡一笑,摇摇头,白缨拗不过还是给他拿了小案和纸笔。
他的身子越来越虚了,写两句便停两下,偶尔间或还要咳两声。
半炷香的时间,祁言命白缨收了纸笔,再将写好的东西送到温玦府上。
白缨面露不解,刚要发问又怕自家主子再次劳神便闭了嘴。
祁言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想什么,开口道:“这几日,季无虞会搬到温府上。”
“什么?”白缨讶然,说道,“可,您……您不是……”
她没敢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只道:
“太傅大人不是闭门不见客吗?”
“他会见的。”祁言坚定地说道。
白缨接过书信刚想去办,祁言又开口吩咐道:“让辜振越这几天进趟宫来。”
白缨难得地见祁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