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学政当即将此事上报了朝廷,因受刘童生牵连,本来已经考完的童生们都被暂留在衙门中,一一核实了身份才放行。
陈恕归府之时,已过了八月中旬了。
因陈恕在外,前程未卜,陈家今年的中秋也没有办,只是各房自己聚了聚,陈二爷和江氏更是没有心情,索性只发了月饼桂花酿,并未设宴。
陈恕全须全尾地回来,府里这才有了生气。
陈家人都聚在虹园,等陈恕一进来,目光便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姜贞也顺势抬眼。
陈恕一进来,她便吓了一跳。
他仍穿着出发那日的那身月白长袍,衣物虽还算整齐,但脸色却十分憔悴,薄唇毫无血色,平静的眼神中透着疲惫。
“太爷爷,孙儿回来了。”他拜倒在老太爷身前。
老太爷忙叫人扶起他,长舒一口气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氏两眼噙着泪,陈恕起身后,也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行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其余的日后再说。”老太爷下了令,众人即便有话想说,也只好咽下去。
陈恕点头称是,很快退了出去。
陈恕在家歇了两日,第三天一大早,便来和方院请安。
姜贞正陪着陈明修夫妻二人用早饭,陈恕一进来,江氏便放下筷子,忙起身道:“恕哥儿快来。”
陈恕摆手,阻止飞霜给他拿碗筷,挑了把圈椅坐下。
陈明修挥退下人,低声问道:“恕哥儿,刘原之事,你可清楚内情?”
刘原便是那投机取巧的刘童生,陈明修虽在官衙,但兹事体大,他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
陈恕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怔愣,继而回道:“父亲,院试结束后不到一个时辰,刘童生就被衙役带走,不久后,学政大人便将我们都叫到衙门,再次核对了身份户籍,因此耽误了五日。”
江氏紧张道:“恕哥儿,没牵连到你吧?”
陈恕摇头,“儿子与刘童生并不相识,学政大人查清之后,便放我离开了。”
江氏长舒一口气,抚着胸口道:“那就好,那人坏了规矩,学政大人也是依律行事。”
陈恕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陈明修却陷入沉思,陈恕方才说到,院试考完不足一个时辰,刘原便被人揭发,整个扬州府考生几百人,那刘原之父不过一偏远小县县令,真那么巧就被发现了?
他心中猜测颇多,却并不愿说出来吓到妻儿,勉强笑了笑道:“恕哥儿,虽有些波折,但为父相信你的才能,先前怕你急切,没同你说,为父有一好友,如今在东山书院任教,若你此番中了秀才,他便可举荐你入学。”
饶是少年老成的陈恕,听到这个消息也控制不住欣喜之情,他忙起身道:“多谢父亲!儿子定不负您所望。”
陈明修笑道:“同爹还这么客气,快坐下吧。”
江氏也笑了,“恕哥儿,中秋时你不在家,莹姐儿和贞贞做了月饼,可要尝尝?”
陈恕看着桌上一直埋头苦吃的姜贞,眸中染上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姜贞听他们说了半天听不懂的话,无聊到只能捧着碗喝粥,忽然被江氏点名,吓得一愣。
再听清陈恕要吃她和莹姐儿做的月饼,姜贞更是欲哭无泪。
陈恕看着姜贞的脸色几息之间转换了好几回,心中暗笑,飞霜端着月饼进来后,她更是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二少爷请用。”飞霜将碟子放在陈恕面前,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
这月饼看外形还算正常。
陈恕夹起一块,姿态优雅地尝了一口,一瞬间,古怪的味道弥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