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没在水里,周身被岩石擦出的痛楚似有所减轻。裴萝睁开眼,在裴云庭怀中,他揽着她往上游。
见她睁眼,裴云庭松开手臂推她上去。裴萝于是努力蹬水而上。破水而出时才发觉只有自己,底下推举她的人不见了。
她忙去找,看见裴云庭在下沉。
心一霎空了。
他水性不好,怎么就给忘了!方才他游得十分敏捷,还以为一世不见,给练好了,哪有的事!
裴萝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回水中去捞他。水波荡漾,恍惚间与一个遥远幻境重合。空的地方开始猛烈地收缩,发疼,疼的全身直抖。
她一定要抓住他!她答应过那个人!裴萝咬住牙根。
刚过午时,天色是明朗的,水下也不暗,裴云庭安静看着她,想对她说句话,忘了自己在水下,只有微弱的气泡漂出,说不出声,只得对她露出一丝歉疚的笑。
她却没笑,紧拧着秀眉,离他越来越近。
裴云庭许久没换气,脑袋里发晕,没办法只得凝聚起一缕意识,不让它就那么散去,否则怕是她又该哭了。
这糟糕的水性倒是拖累了她,她却丝毫不这么觉得,一双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力气竟奇大无比,换而搂住他的腰,紧接着有什么贴上来,柔软间一口清气渡过来,幽深的眼眸半阖着,近在咫尺,她的睫毛几乎打在他脸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极轻微的颤动。
裴云庭被她死死地拉着,下意识地跟着她一直往上……
哗啦!
新鲜的空气骤然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包围过来,两人浑身湿淋淋的,都在猛烈咳嗽,湿漉漉的眼睛彼此对上,裴萝细长黑眉上水珠涟涟滚落。
她弯着眼睛,紧紧抓着他的手游往岸边,坐在一块岩石上帮他吐干净肺里呛的水。之后都没说话,静静休息了片刻。
身下坐着的岩石,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缓过劲来,裴云庭从石头上跳下来,以石击石生了堆火,裴萝跟着挪过来,坐在火旁烤湿衣服。
为保险起见,裴萝在周围转了一圈,摘了一堆奇形怪状的树叶搓烂后摆在外围:“熊最不喜欢这个味道,这样便不会过来,我们以前进林子都这么做,很有用!”才重新坐下来,微微抿嘴,将外衣脱下。
裴云庭垂下眼避开,拿木棍去拨火。
“穿湿衣服太久,湿气入体会生病的,你放心脱吧,我保证不看你!”裴萝转过身,只留给他一条清瘦的背影,脊背上蝴蝶骨微突,像一对欲飞的翅膀。
裴云庭无声地笑了笑,解开湿哒哒的腰带。
火焰伴着日光,不多时湿衣服渐渐地烘干了。裴萝开始四处走,一圈回来拿着草,再一圈回来手里拎着只不知哪里刨出来的灰兔子,另一只手里是半截断剑,是连接着剑柄的一半。
“我想把它带回去。”她举举手里的断剑,“可惜那半截找不到了。”
“可以,拿着吧!”裴云庭瞅着兔子圆溜溜的琉璃眼,“不过,你这是要吃了它?”
“齐王殿下这是不舍得了?”裴萝低头,“我来杀,你等着吃!”
“……”
裴云庭自问不是个软心肠,多年来战场上下杀的人也不少,甚至多次当着她的面下杀手,不可名状的场面多不胜数,可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在,总觉得太血腥。
他没有亲眼见证杀兔子的过程,再看到这只兔子时,已经是被串在架上烤的焦香冒油,裴萝递给他一只烤好的兔腿。
“不吃会没有力气,走不出去。”她道,“这里离京城不近,可能要走很久。”
她平静地对他述说,此举乃是为了果腹,不得已为之,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太矫情了,裴云庭接过兔腿